白面中年人的眼睛,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只要靠近一些,仔细的看过去,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一点东西。
那是什么?
我全神贯注的望去,隐隐约约的看见那仿佛是一条很小很小的蛇。
白面中年人的眼睛里头,有一条蛇!
“叔爷,这?”我吃了一惊,压根没料到他的眼睛中会有这样的玄虚,我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扭头看了看唐云天。
唰!!!
唐云天还没有答话,白面中年人的脑袋骤然间一晃,我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唐云天闲着的一只手,立即闪电一般的探了出来。
就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唐云天的手停在白面中年人脸前大约一尺远近的地方,等他的手一停顿,我就看见他手指之间,夹住了一条比筷子还细一些的小蛇。
这一下子我就明白了,白面中年人眼睛里的那条蛇想要逃遁,但被唐云天堪堪的抓在了手中。
“娃子,这人之所以料事如神,能知道那些寻常人的家世渊源,都是这条小蛇告诉他的。”唐云天的两根手指,恰好夹在这条小蛇的七寸上,他的两根手指仿佛有千斤神力,蛇被夹住,来来回回的扭动身躯,但就是逃脱不掉:“这条小蛇,是他的保命仙。”
唐云天说的“保命仙”,在我们河滩上很有说头。常言道,人乃万物之灵,那些山精野怪费了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费尽心力,也只不过是可以化为人形而已。有些精怪灵智超群,就会寻找一个合适的人,跟对方达成某种“约定”,一人一妖相互依托,各取所需。人会替妖做一些事,妖也会替人解难,这种妖,就是民间俗称的“保命仙”。
一般情况下,保命仙只会找那些心中欲念难止的人,因为这些人欲念太重,所以比较好掌控。
“保命仙,它真能保你的命吗?”唐云天从白面中年人的眼睛里抓到了这条小蛇之后,中年人整个人就像一条麻袋,噗通瘫倒在地,我赶紧上前一步,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轰
这条小蛇脱离了白面中年人,估计就想从唐云天的手里挣脱。它的身躯原本和筷子一般粗细,猛然间就胀大了一圈,顿时变的如同nrn的手臂一样,顺着唐云天的胳膊就盘了上去。
我的心噗通噗通一阵乱跳,唐云天的功夫是强到极点,可那毕竟是拳脚功夫,对付这样的妖,他不一定有办法。小蛇胀的这么快,说不准下一刻就会把唐云天全身上下都死死的盘紧。
蛇身依然在飞涨,上面仿佛布满了细细的鳞片,还有一圈一圈五彩斑斓的花纹。这个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见过的小花爷的爹。
小花爷痴痴傻傻,每天到处闲逛闹事,只不过河滩上的人和妖,都忌讳他爹老花爷,所以一般不会跟他计较。而老花爷的真身,就是一条比rn腿还粗的五彩斑斓的蛇。
眼前这条蛇,显然还没有老花爷那么深的道行,不过仅从外表上看,我觉得它应该和老花爷同属一支,算是老花爷的后辈。
“你这点道行,还不够看。”唐云条的一条胳膊已经被这条花蛇给缠紧了,但他还是没有半分惧色,神态安然自若:“省省力气吧。”
嘭
唐云天的手,还是攥着花蛇的七寸,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背上猛然浮现出一片像是水波一样的纹络。这种纹络我见过,和庞独带着的那面镇河镜背面的水波纹如出一辙。
七门的镇河镜一直都是辟邪的宝物,而这面镜子之所以可以辟邪,就是因为背面那一片传自七门祖上的水波神纹。
唐云天手背上的水波纹一现出来,花蛇就仿佛被一道惊雷给劈中了,不断胀大的身躯骤然一缩,转瞬就缩小了好几倍,扭来扭去,最后又变成了筷子一般粗细。
“你若心里不服,不妨再试试。”唐云天一只手抓着花蛇,另一只手负在身后:“试到你心服为止。”
“老花爷,你认得不?”我只想早点从白面中年人和花蛇的嘴里知道白莲女的下落,在旁边连说带咋呼:“我们跟老花爷有点交情,眼下也不为难你,只问你一件事,你要是肯说,大家相安无事,要是不肯说怎么着,我请老花爷亲自来问问你?”
我这些话虽然纯属咋呼,但没料到真的让眼前这条花蛇有所顾忌。我猜想的大概没错,花蛇应该是老花爷那一支的后辈,一提到老花爷,花蛇就不动了。
“你一直都跟着他的,不要说,问你的事情你不知道。”唐云天一手抓着花蛇,一手指了指白面中年人,说道:“我问你,白莲女在什么地方。”
“不能说!”白面中年人原本耷拉着脑袋,一句话都不说,但唐云天一问出口,他好像唯恐花蛇会泄露白莲女的下落,唰的抬起头,呵斥道:“不能说!”
“他的嘴巴硬,你呢?”唐云天根本就不理会白面中年人,只对着花蛇说道:“你苦修了这么多年,总不想自己的道行毁于一旦,是不是?”
唐云天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平淡之间又透出了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花蛇很畏惧唐云天,被夹在手指之间的身躯又轻轻动了动。
“你不想说,我绝不勉强你。”唐云天手背上那一片如同水波一般的纹络若隐若现,继续淡淡的说道:“我手背上的镇河神纹,你大概认得,我只怕自己掌控不住它,会误伤了你。”
花蛇一下子就扭动的更加剧烈,不等唐云天再问,我们脚下一片浅浅的积水上,泛起一点点的波澜,水花浮动,渐渐的凝化出了三个字:白莲洞。
“白莲洞在什么地方?”
花蛇艰难的摆摆头,我看得出,它的脑袋摆动的方向,是河对岸偏向西南处。
白莲会的老窝不在大河滩,许多年前,白莲会刚刚出现的时候,会用一些方外术法传道,所以被官府认为蛊惑人心,加以制止。因此,白莲会的人和七门的人一样,一直都隐秘行事,这么多年没有改变过习惯。他们在大河滩立足的这十多年时间里,始终以船为家,四处漂流不定。
但以船为家,诸多不便,所以他们在桑园城的附近,找了一个靠河临山的山洞,这个山洞,就是花蛇供述的白莲洞了。
“今天,只给你一点教训,你记住,无论人还是妖灵,多行不义,人不收你,天也要收你。”唐云天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抖了抖手,把花蛇丢了出去。花蛇再也顾不上许多,身子在湿漉漉的泥沙中一钻,随即就不见了。
“叔爷,这个人该怎么办?”我看看白面中年人,总觉得很难处理,说起来,他跟我们无冤无仇,这样直接杀了,总不是个事儿,可是放他走,难保不会把我和唐云天的行踪泄露出去。
“娃子,你的心倒还是挺善的。”唐云天轻轻摇了摇头,随手在白面中年人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这一巴掌拍的特别快,白面中年人来不及反抗,噗通就栽倒在地不动弹了:“等他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会把我们的行踪泄露出去。”
我明白了,唐云天这一巴掌,等于是把白面中年人拍成了痴傻。白莲会的人多造孽,这么惩治他,也不算过分。
我把白面中年人给拖到渡口旁边藏起来,然后和唐云天一起,坐那条乌篷船驶到对岸。根据花蛇的供述,一到对岸,离白莲洞最多只有十里地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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