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几人见少年还是欲要拔剑相向的模样,下一刻,少年却说是逗他们的。
纪烨和纪华对视一眼。
我们这头,白磕了?
“上仙……这是何意?”湖枂小心翼翼开口,她生怕少年嘴上说逗她们,实则一剑劈下,将她和易峰就地斩杀。
虽说她不怕死,可毕竟女儿还小,若是她和易峰死了,以易云蔓的半妖身份,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是关押,还是收监?她不敢多想。
墨语开口道:“你们两个,嗯,确实不合礼法,不过我不是朝堂中人,也不是书院古董儒生,对你们嘛,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虽是如此,你们日后小心便是,我之所以试探试探,主要看你们是否有心,能否酌情给你们网开一面。”
墨语拄着剑,“好了好了,别跪着了,你们这样,还真让我压力有些大。”
只露出一个头的道缘,赶紧说道,“还不快谢谢这位施主?”
“这是……怎么回事?”
易峰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湖枂已经拉着他直接磕在地上,“谢上仙。”
“嘁,别这么客气,你们就当我心情好,发发善心好了。”
当初墨语那位师傅给他说了麟角笔的一些作用,比如说有赦令功效,允许法外容情。
墨语避开她这一拜,不是他受不起,而且他不想承这个情。
“话说,你姓易,认识一个叫易薪的么?”
易峰摇头,“不认识,上仙和那名叫易薪的很熟么?”
墨语语笑容古怪,“熟的很呢,之前和别人摆了我一道,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墨语说的轻松,易峰听的心惊肉跳。
他心头庆幸不已,还好自己没有什么叫易薪的亲戚。
“好了。”墨语收起挽霜,拍拍身子。“我也该走了。”
他伸出手,“拿来吧。”
道缘干笑一声,一只手臂从地面下探出,将那颗妖丹递给了墨语,
湖枂见状,连忙将那颗妖丹递上。
“还是你有眼力见。”墨语笑了笑,“把手伸出来。”
湖枂乖乖照做。
墨语拿出麟角笔“衿眉”,在湖枂手心写了两个字。
“人心?”几人有些疑惑。
墨语笑而不语,收好麟角笔,拍了拍剑鞘。
“走了,不送。”
看着墨语离去的背影,湖枂曲指摩挲着手心,似乎掌中的两个字话作了实质,烙印在她心头,她喃喃自语,“真仙人也……”
“娘!出事了出事了!”
易云蔓一路小跑,风风火火的,她刚踏进院门,就差点同一名白衣少年相撞。
“哎呀,谁啊,不会好好……”
“好好……”易云蔓的脸颊瞬间通红,嘴里的声音低若蚊蝇。
墨语笑道:“这位姑娘,走路的时候,还是要慢些才是,撞到人就不好了。”
“嗯……好……”
易云蔓低下头,耳根也红了起来。
院内的几人刚才真是为易云蔓捏了把汗,还好关键时刻,一向不怎么靠谱的易云蔓没有冒冒失失。
“原来还有这么好看的少年……”
她莫名有些羞赧。
易峰和湖枂对视一眼,无奈摇了摇头。
自己的女儿还是没长大。
“啊!蛤蟆!好大的蛤蟆!”
易云蔓终于看见了院中被一分为二的蛤蟆尸体,惊叫出声。
“云蔓,能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易云蔓如受惊的兔子,一下窜到了湖枂身边。
“娘,我怕嘛,这么大的蛤蟆,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易云蔓抓着湖枂的手臂,可怜兮兮道。
“爹,这蛤蟆是你杀的么?”
易峰摇头道:“你爹哪有这本事,要是真有这么厉害,我早就带你们去远梁城去了。”
“那是谁啊,总不会是纪华哥和纪烨哥吧?”
“你刚才不是见到了么,还差点把别人撞了,不记得了?”
易云蔓瞪大了眼睛,“啊?”
易峰将事情原委和易云蔓说清楚后,易云蔓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激动的很。
“那少年是传说中的剑仙?哇!我差一点就撞到剑仙了!”随后她又苦恼道,“我当时为什么不撞上去呢,为什么呢?”
“我说,你们聊归聊,能不能先把和尚我先救起来再说?”
“道缘大师!”易峰几人赶紧将道缘从地里拉扯出来。
“咳咳咳……”
因为地面的砖石都成了粉末,道缘从地下出来时不免带起了许多尘土。
几人使劲咳嗽。
道缘虽然知道墨语是故意的,却也无可奈何。
“走了走了,和尚我出一趟门,不仅什么都没捞着,还赔了一颗妖丹。”
道缘摸了摸头上消散不小的两个肿包,“最重要的是还被一个后辈给欺负了,没面子,忒没面子了。”
将即将滑落的袈裟拉扯起来,又找到被打落的僧帽,端端正正戴好,道缘招呼也不打,直接溜了。
要不是与湖枂夫妇是旧识,他哪里肯腆着老脸,和纪烨出庙,庙里好酒好肉管够,哪像这般,不仅吃了一肚子灰尘,回去说不定还要挨训。
道缘走后,院内出奇的有些沉默,谁都没有开口,一时间小院内气氛诡异无比。
“枂姨,对不起。”
最先是忍不住纪烨率先开口。
“为什么说对不起呢?”湖枂眯着眼,笑着说道。
“我,我不该怀疑枂姨的……”纪烨别过头,不敢看她。
“是我先怀疑枂姨你的。”
一直沉默的纪华开口说道,“当初我撞见有妖怪吃了黄猎户,在那几日,黄猎户只与我们接触过,加上我又看见枂姨你的影子,有些……有些奇怪,所以……”
“所以你觉的我该怪你?”
湖枂看着纪华,眼中没有半分责怪。
“难道不应该么?”纪华不解的问道。
在他看来,枂姨多年养育教导之恩,他不仅没有念在那么多年的情分上酌情考虑,反而是恩将仇报,只为了自己的安危,欲要将枂姨置于死地,说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丝毫不为过。
湖枂眯着眼,轻笑道:“你没做错啊,我为什么要怪你呢?若我是你,在发现端倪后,在自己毫无办法的情况下,确实会请别人帮忙。再说,若不是你们,可能我到现在还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呢。”
“所以说呢,你们这算是误打误撞。”
“可是……”
纪华还想说什么,却被易峰打断,“小华,不用太责怪自己,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没向你坦白事情的真相,害你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暴露了你枂姨的身份,也许就没有这样的结果了,说起来,倒是因祸得福才是,”
纪华低着头,喃喃道:“是……是吗?”
易峰拍了拍纪华的肩膀,“放心,我和你枂姨真的没有怪你,你好好收拾下心情,我们让你哥俩静一静。”
“娘,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听不懂就对了。”湖枂拉着易云蔓走了。
“为什么?”
湖枂没回她,随口问了一句,“你之前怎么没过来,跑哪去了?”
易云蔓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我睡着了。”
“哈哈,这么大的动静你都睡的着,不愧是我女儿。”
易峰哈哈一笑,似乎颇为自得。
“瞧你那熊样,女儿跟你一个样,都是你的错。”这下湖枂有些不高兴了,直接一把捏住了易峰的耳朵。
“哎呀,夫人,我错了,我错了……”
“哼!”
院内的纪烨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去,轻轻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没有铸成大错,是吧,哥?”
纪华缓缓摇头,“小烨,我……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我……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说完,纪华就直接跑了出去。
“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