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莫轻青在框里放了点猪草，盖住下面几个小芋头，和剩下的小半块鱼肉，芋头她挖得也不多，就五六个，仅仅足够一家人吃完寡米汤后还能有点芋头垫肚子。

趁着大家都在做农活没人关注撒欢玩的小孩，莫轻青顺利回到家中。

从她回来开始，莫轻青就接过做晚饭的活，即是为了自己吃好点，也是为了李子期的胃不会像上辈子一样。

莫轻青先把芋头蒸软，再加入一些家里剩下不多的面粉，放点路上采到的路上采摘下来的野果子调味，混在一起弄成小圆子，等家人下工回来，她就把小圆子放进熬好的米汤里。这样吃下去晚上也不会饿。

莫轻青不小心碰到一个灶台旁边的罐子，打开看是她中午抓的野鸡，已经处理好毛都拔的干干净净，就是没人吃。

她轻轻哼了一句，用刀把野鸡身上的肉和油全部刮出来，只剩着鸡头脖子和鸡骨架，油放在一边待会拿来炒菜，肉则是取出一小部分，切成丝准备和野菜一起炒。

她放下在热水中放下鸡骨头和杂物，炖出一点味道的时候再放下点糙米，继续慢火煮开，她实在是吃不下刮喉咙的糙米，也许炖化了会比较好入口吧。

等米开了，放下小圆子再煮一会就成。莫轻青把这一锅东西一股脑倒满三个罐子，今晚上吃两个罐，明天早上再拿一罐子当早餐，这样也不会饿。

说实话如果能一直温在锅里，糙米粥会更香甜，可家里只有一个破锅，她还要炒点菜。

这时候莫篙已经放学回来，他先是唤了一声莫轻青，见妹妹已经煮好了香喷喷的饭，才出去找柴火。

等全家都回来了，莫轻青已经用鸡油炒好了野菜鸡肉丝，味道即香，莫篙闻到后忍不住嚷嚷快开饭。

等莫轻青把东西端上桌，李子期温柔慈目的脸一下子黑下来，“怎么煮这么多东西，吃了这顿还有下顿吗？”

自从莫轻青做饭之后，李子期饭桌上总要呛这么几句，永远离不开浪费两个词。

讲的好像每餐都有剩下一样。

要是上辈子的莫轻青一定会据理力争，桌上大部分食材都是她找来的，还不许她吃个饱饭吗？

可这辈子她实在是没力气了，每天花心思到什么地方找什么食物，没心思和自己家人吵吵闹闹，实在累得慌。

莫清河拍拍李子期骨瘦嶙峋的肩膀，忍不住说：“孩子他妈，别怪轻青了，都怪我不是正式工，一天工分只有五个，让你们吃不饱饭。”

莫清河是有罪名的下乡，相当于来劳改，之前没结婚是只管两顿米汤饭，现在结婚了还能有个工分勉强吃饱。

只是生了孩子之后，五分肯定不够用了。

莫篙一边吃着芋头小圆子，一边劝慰母亲：“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说着吃下一块鸡肉野菜，鸡肉的汁水满嘴爆开，好吃到迷糊了眼睛。

他们家太久没有吃到肉了。

“鸡我用了一半，下顿还有。”莫轻青给自己勺了五六个小圆子，又给莫篙加了两个，其他的全部倒进父母碗里，“明天我再去弄点芋头回来，下顿也还有。”

听到这话，李子期再怎么想莫轻青不会过日子也没有这个资格了，东西是她拿回来的，自然可以自己弄。

“哥，带回帮我多弄点水回来。”

溪离莫轻青家不远，就是要提比较累，通常这活都是给家里男性做的，莫轻青不想使唤自己老爹，就使唤哥哥了。

“行，妹说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莫篙意犹未尽舔了舔碗边，“柴火捡这么多够用吗？”

莫轻青点点头，继续吃碗里得小丸子，心想这样做着味道确实不错，可惜家里快没面粉了，下顿还有，下下顿就没这店了。

晚上莫家人在院子随意冲了把身子就会屋里睡觉，莫家就两间小土房，一间给了孩子，一间大人住。莫轻青和莫篙躺在一个床上，小时候还觉得位置够住，莫篙长高之后脚总是没地方放，只能缩着睡觉，显得很佝偻。

诶......还要解决房子问题，真难啊。

早晨莫轻青一向是起不来的，只有吃饭的时候莫篙端着水进屋叫她起床。

她年纪小，吃的也少，唯一不需要钱补充能量的方法只有睡觉，她乐意这么做，家里宠她也默许这样的行为。

“妈把昨天剩下的圆子煮好了，快下来吃。”

莫轻青把脸洗干净，就这莫篙伸出的手下床，她哥哥无论是在她小时候还是成年后，一如既往对她好。

到餐桌的时候，李子期已经分好了早晨，昨晚上的小圆子加每人一个黑糙馒头，莫轻青拿起黑糙馒头掰成两块，一份给李子期，一份给莫清河。

全给李子期，她也会给莫清河，那还不如自己给。

莫轻青和莫篙碗里的小圆子加起来是昨天剩下的所有小圆子了，她碗里就有七八个，莫篙碗里也是。

她一股脑喝完圆子汤和小圆子，拍拍屁股就要走。

她白天要去抓野味，又遇到汪天荷那野味要下一半到她肚子里。她可没这么大方。

李子期见莫轻青要走，馒头都没咽下去，抓着她胳膊急忙说道：“戴好帽子，待会晒伤了。”

有时候莫轻青真的不懂，李子期到底是什么人，一份糙命倒把儿女养得十分精致，活脱脱像个大小姐的作风。

“戴了。”

李子期见了，心满意足拍拍莫轻青的肩膀，说道：“去玩吧，太阳大的时候就回家。”

莫轻青提着篮子匆匆忙忙赶到小山丘，打开陷阱却什么都没看见......

果然这个小山丘也就只有这点物产，偶尔得一次野味那定是做好事老天赏脸。

一连几天，莫轻青都找不到新食物，河边没有鱼没有蟹，连那点芋头都已经早早被她采完，喝了三四天的清汤米水，她感觉眼睛都冒星了。

又是一天下午，她黑着脸从山中下来，脚步虚浮，小腿还有点发颤，今天中午只找到一点野生蘑菇，连塞牙缝都不够。

她一边想着办法，一边捂着因为饥饿而蠕动肠胃。还未走到家，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喊救命快来人。

莫轻青心口一停，把篮子往家一放飞快走过去到田边。

发事地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人包围起来，有人喊着快那水来，有人说快点扇风，稀稀拉拉的声音里莫轻青隐隐约约听到莫篙妈这几个字。

轰的一下脑壳充血，莫轻青扒拉开人群，果然看到自己莫清河跪坐在地上抱着已经昏迷得李子期。

“爸，这怎么回事。”莫轻青颤抖地跑过去握住她疲软的手。

“估计是中暑了。”莫清河依然保持着沉稳，只是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得害怕，“我把你妈背回去，妹妹协助爸爸。”

因为还没到休息时间，大队长许了两人的假期，立马赶其他村民赶紧上工，今年太阳太烈到处干旱，今年交了公粮还剩下多少粮食可真得说不准。

回到家后，莫轻青先去打了一盆凉水，用毛巾浸湿递给莫清河帮李子期擦身子，现在有没有药，只能让患者快点降温下来，免得生命危险。

不一会，李子期渐渐苏醒，莫轻青把半凉开水递给她足足喝下几大碗才停下来。不知不觉，莫轻青眼眶红了。

“我没事。”李子期拍拍莫清河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说了不用帮汪天荷妈做你还要帮......”

“她们家孤儿寡母的，做事也慢，能帮点算是积德了。”

然而李子期口中的积德是有代价的，一连三天，她一下床就浑身无力，大队长都怕死人，一看李子期去上工就把人赶回去，这工分少了，李子期着急人直接冒火，病着更重了。

莫轻青也急，她急着在溪里抓了三天泥鳅最后什么都没抓到，回去的路上把自己磕着了头，现在做饭都是晕乎乎的。

莫篙饿着肚子好几天，这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大晚上的问自己妹子：“明天早饭吃什么？”

一直没有回声，莫篙还以为自己妹子睡了，过了许久，才听到莫轻青叹了口气，“野菜都被挖完了，找不到粮了。”

今年夏天热得离谱，好几个村民都中了暑，大队长不得不减少中午干活的时间，让大家早早回屋子休息。可回到屋子也是热的，全家人蒙在一锅蒸笼里，身体水分都要干了。

这天莫清河没跟着李子期回来，他说要去山丘那边走走，正好在路上碰到正在挖野菜的莫轻青。

她找了一个上午，就找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