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绣婚服(1 / 1)写东西好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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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兄好久不见。”朱格君穿着暗色的工服,只有袖口上看上去有些洗褪色,衣服着装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帅气。

莫清河见朱格君眼角有血丝,眉头有皱痕,一副憔悴的模样,不假思索即刻问到:“朱兄最近可是有烦恼?”

莫清河帮过一次朱格君,也算是朋友,心无城府的朱格君把莫清河拉进后院就抱怨道:“我这不是快结婚了,给未过门的同志买了块红布做新装,刚刚把衣服拿回去,就被妹子偷偷穿了。”

朱格君这时候已经把帽子脱了,双手捏着帽子,低着头,看上去痛苦不堪:“我妹子体型比同志大,把衣服穿坏了,拿去给裁缝铺补那边说要补布料。可我找遍整个县也找不着一模一样的红布啊。”

莫清河算是看出朱格君这是对那位女同志多死心塌地了,连衣服都帮女同志做了,次次见他都是因为新婚而烦恼。

“莫兄,你也别笑话我。我和那女同志,从小一起长大,可人家家里越来越有出息,她违抗父母就为了和我在一起。我这没用的人,连一件衣服都给不起。”

鬼使神差的,莫清河突然想起自己妻子的手艺,于是提议让李子期试一下。

话是说出口了,朱格君也拿了衣服给他,可他还是一副忧愁的样子,看上去也不怎么信莫清河的话,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了,再不行花大价格去百货大楼买一件成品先凑合凑合。

莫清河拿着衣服忧心忡忡的完家里赶,这时候农忙结束,李子期正在家里给小女儿做冬装,阳光从树叶洒在她的肩头,冒着斑驳的金光,格外的美丽。

“怎么站着不进来?”因为家里有点钱了,李子期心情好了不少,眉间的郁结之气消散不少,温柔的笑容闯到莫清河的心口,他又想起来刚刚恍然一见李子期的那段时光。

“夫人在做什么?”莫清河高大的身躯猫在李子期身边,羞得李子期就要推开他,莫清河在外人在的时候很少喊李子期夫人,一般都叫孩子妈之类的,只有晚上没人的时候,两人谈情的时候会叫。

被驱使回屋里拿布的莫轻青一回来就听到自己老爸在那边酸了唧唧的调戏自己老妈,真的是肉麻坏了。

破坏意境,莫轻青在行的很。

“妈,布在这边。”

莫轻青思前想后,想了想职业规划,她死的时候裁缝铺挺赚钱的,于是她打算之后上完小学就出去学裁缝,早点赚钱给老妈存钱养病。

印象中自己老妈也会一些缝纫技巧,索性就胡搅蛮缠让李子期帮她做一件衣服,自己偷师好好学一下。

莫清河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面色一干,很快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继续冲着李子期说:“夫人,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莫轻青心里大骂一声,气鼓鼓的坐在小凳子上盯着莫清河。

李子期听着害羞,看了一眼莫轻青,觉得自己女儿也听不懂,自己还是不要太大反应好了。

“啥事?”

“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采购员朱格君,他把给新娘子的衣服弄坏了,裁缝那边补不得,我想起我夫人的上等技术,所以拿来问问夫人这个可否还能救。”

把衣服铺开,是一件胭脂红龙凤暗纹旗袍长裙,裙子坏的地方在背后,崩坏了好大的线,李子期看着皱眉:“这可是好料子啊,这么崩坏成这样,就算是把线弄起来也有痕迹。”

听到这样说,莫清河以为是没救了,心里难受起来,可也不想让妻子觉得这个事情影响到买粮,于是还是一脸轻快的和李子期说:“那就是弄不回去了,让他重新弄一条吧,我把衣服还给朱格君。”

正要收回去裙子,李子期皱眉阻止莫清河,在背后比划着:“我在背后绣点东西可以吗?”

答案自然是可以的,既然是死马当活马医,朱格君也没说不能刺绣。

就这样裙子被留在了李子期那里。

莫轻青以往是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技术,等到看到李子期龙飞凤舞的绣法,只想大声感慨一句,高手竟然在民间。

李子期沿着裂缝在背后绣了一只凤凰,张扬有红艳,秀气又不娇气,当莫清河将裙子送给朱格君的时候,朱格君的小眼睛发出三百瓦灯泡的亮光。

“这...这这。”朱格君说的话都有一些结巴,他两手作揖,“没想到莫兄又祝我一次,若莫兄不嫌弃,可否我们两人做异性兄弟,未来无论何事,兄弟定然鼎力相助。”

朱格君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看着细密的针脚和绣法知晓不是专业绣娘做不成这好东西,可专业绣娘都来自江南一带,且人工价格极为高,他这因祸得福,还占了莫清河一家人的便宜。

淳朴的他还比较有良心,既然得了好处,莫清河要办理的事情定是妥当,他将莫清河全部的积蓄买了粮食,自己还偷偷给他补了点,凑够一大份就放在后厨的仓库里等他随时取用。

这天山好水好,粮食大事解决的莫家一家人很闲适,李子期拿着莫清河从朱格君手里接来的布料做衣服,莫轻青就在旁边看着,另外一边莫清河教自己的大儿子学毛笔字。

一副祥和的模样,让衣裳褴褛的莫轻青都感受不到秋天的凉意。

“今年秋天还挺暖和的。”莫轻青和妈妈唠嗑。

李子期手顿了顿,也笑着说:“今年秋天可比往年冷,只是轻青长大了,长大了就不怕冷了。”以前是因为根本没饭吃,没办法用食物热量温暖你们,今年莫家才吃了饱饭,孩子们才不感觉到冷。

秋收过后,本来还欢天喜地迎粮食的村民看到收成傻了眼,收成比往年差几层,且都不是好货。本来想闹新来的大队长,可发现隔壁两个村子,粮食更差产量更少,交上公粮居然啥都不剩。

这天,冬风一刮,知识浅薄的农民也知道了,今年要饿肚子了。

莫清河一连几天半夜偷偷摸摸出去,把粮食全部运了回来,家里柜子里塞了很多芋头和红薯,米面调料和干肉都放在地窖里。

在这个饥荒年代,他也害怕朱格君将他一军,把家里活口的粮食都吃了。

今年冬天越来越冷,莫轻青穿着一件母亲新做的青灰色大棉袄,畏手畏脚的猫在火堆旁绣荷包,听见火堆旁霹雳吧啦的声音混着脚步声,她疑惑的站起来。

走到大门口,打开门,正巧赶路的刘贤秉也到了,刚刚伸出敲门的手还没敲到,于是乎顺带着敲了敲莫轻青的脑袋瓜子。

“好冷。”莫轻青不开心的叫了一声,“刘贤秉叔叔,不许敲我额头,长不高。”

“下次一定改。”嘴上跑着火车的刘贤秉把莫轻青推进去,把莫家门关上还插上锁,急急忙忙问莫轻青,“你爸呢?”

莫轻青听到后瘪了瘪嘴,这老头在臭美呢,李子期给他做了一件衣服,穿上去臭美半天,现在逼着大儿子练字写桃夭呢。

她大喊了一声老爸有人找,又坐回去继续绣她的荷包,这个荷包绣给母亲,下一个荷包绣给哥哥,再下一个,没有下一个了。

莫清河听到声音后,从屋里跑出来,穿着新衣服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乐呵呵的问刘贤秉近来可好。

“都好都好。”看着莫清河傻乐的模样,刘贤秉不自觉也笑起来,“就是你说的都中了,我只抢回这几根草药。”

刘贤秉这话一开口,本来乐呵呵的两人都不快乐了,莫清河指了指墙角,两人就猫在墙角咬着甘草,说着小话。

莫轻青没忍住还是竖起耳朵仔细听下去。

莫清河已经做好闹饥荒的准备,其他村民也是老农民,世世代代都有屯粮以防万一,真的来了饥荒还能顶住一二。只剩下这些等着家里喂饭的知青,这国库收的粮食少了,分到单位的也不多,自己家老人吃上两口饭就不错了,真的顾不上自己远在他乡的孩子。

知青闹了几天夏令时,也饿了好几天肚子,实在是没辙了,几个人大冬天铤而走险进山里。殊不知早就被全村的眼睛盯着,想着他们几人是不是家里寄了东西,藏了救命粮食。村民定然是淳朴的,可时日一久,家家户户看着日益减少的米缸。

各处人心惶惶,有法子能多的一点粮食,就多一道希望。

知青藏的粮食没有,但是莫清河种的芋头被找到了。

怕村民起嫉妒之心,所以已经和夏令时打过招呼,千万不可让他人知晓这是他们管理的地。

歪打正着,知青以为这地是村民的,村民以为地是知青的,两批人杀红了眼睛纷纷去抢芋头。刘贤秉趁乱回收草药,也只回收了一小部分。

大部分的上好药材还是被糟蹋了。

眼看事情如莫清河所料一步步发展,先是他从黑市买了粮食,之后偷偷运输放弃山里的食物,再到知青村民的疯抢,每一个环节皆如他所算,他却高兴不起来。

“本想着芋头全给知青,多少他们也能熬过到春天,可现在村民拿去不少,这能挨着的时日大大缩短。”莫清河接过草药把其栽种到土里。

刘贤秉在一旁给他递铲子,“最近我也少来你这边,有几个知青盯上我了,以为我在你这里得了什么好处。”

这话听着想笑,刘贤秉也确实得了好处啊,怎么一副便宜卖乖的模样。

“现在不兴监管了,我们知青也不过是光脚丫子头硬不怕事,但你们家有孩子,大儿子都要上学了,还是别出事为好。”刘贤秉的话说得真心实意。

只是莫清河表情不知悲喜,他把草药栽种完,拍拍手上的泥土,慢悠悠的说道:“知道你今天来,给你做了猪肉饺子,就当作提前过小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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