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净没看到林野的眼神,只当是林野在跟她客气,也直接顺承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你帮我安排个身份进入惊鸿阁。”
林野眼眸一眯:“秦掌门的意思是……”
“若是惊鸿阁真出了问题,恐怕我以掌门的身份过去,看到的也只是粉饰太平之后的样子,真正的问题很难查到。所以我打算假扮成一个普通做工的。以前我从没来过徽州,惊鸿阁除了顾钦之外没人认识我,如此才方便我了解最真实的情况。”
林野点头:“秦掌门考虑得甚是!行,我虽然从来不插手惊鸿阁的经营,但仅仅是安排个人进去还不是难事。惊鸿阁分店众多,秦掌门要调查情况还是去第一家店比较好,离我这里也不算远,就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好,那就麻烦你安排了。”
陆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秦净点头,打心眼里感激陆柯。要不是陆柯的话自己也不会拿到这么多便利。
翌日。
秦净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就去了惊鸿阁。
为了不打草惊蛇,林野没有亲自带秦净过去,而是拐了个弯儿,让他一个属下带着秦净去了惊鸿阁,就说是那属下的远方亲戚过来投奔,因为没有一点修炼天赋,没法进鼎剑宗,所以就来了惊鸿阁,看看惊鸿阁缺不缺人。
本来惊鸿阁的人已经够了,但掌柜的见是狱血宗弟子的远亲,虽然只是监察署的一个普通弟子,但狱血宗的分量摆在这,他讨好都来不及,如何会拒绝?就还是给安排了差事,在库房做工。
库房的活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平时码货卸货是费劲了点,早晚盘点也比较麻烦,但也正是以为如此才好再安插进去一个人,别的岗位确实不好安插了。
而且除了一个月一次的大盘点和固定大进货之外,其他时候都还算可以,没有忙得那么不可开交。
惊鸿阁的库房不小,所以在库房这边做工的人也多,算上秦净已经有四个人。
秦净来第一天,另外三个人对秦净维持着表面上的客套,毕竟没人喜欢走后门的。这三个人除了一个月之前缺人的时候招来的一个年轻小伙之外,另外两个都是老资历,而且也是经过层层考核才能胜任这么重要的岗位,对于秦净这个“空降”没有好感也很正常在。
然而几天过去,他们发现秦净的能力很强,而且做事勤快麻利,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大小有个“靠山”就好逸恶劳。虽然性子算不上热络,但这种不怎么爱说话只闷头做事的人更容易让人觉得踏实。没过多少日子,那三人对秦净的看法就已经改观了,日常交流态度也好了很多。
其中最话多的就是一个月前过来的叫苗哲远的小伙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整天围着秦净打转。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个年纪相仿,另外两个人都是他们父亲辈的了。…
秦净观察了几日,觉得可以先从苗哲远这问问。
“苗儿,”秦净也像其他人那样称呼苗哲远,主要是苗哲远本来就年纪不大,再加上一张白白嫩嫩的娃娃脸,着实可爱,这个叫法就更适合他,“前两日我看到人员簿上我们仓库这边总共有五个人,可明明只有我们四个,是不是磊哥弄错了?我们是不是该跟磊哥说一声?”
秦净口中的“磊哥”全名叫杨磊,就是他们几人中的小管事,库房这边的负责人就是杨磊。
苗哲远哼了一声:“多一个人这么大的事能是弄错吗?磊哥又不是脑子不好使?”
秦净一脸懵懂模样:“那是怎么回事?”
苗哲远叹气:“多出来的那个人叫顾轩,他虽然是我们仓库的人,但基本上就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说实话,我来仓库一个多月,见着他的次数不超过五回!”苗哲远还拿手给秦净比划着,表情愤懑。
秦净皱眉:“若是这样直接把人撵走不就行了?”
苗哲远摇头:“哪是那么简单的啊!这个顾轩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我们阁主的堂弟!”
秦净:“顾钦的堂弟?”
苗哲远一把捂住秦净的嘴,“哎呦喂秦哥你可不能直呼阁主的名讳!”
秦净扒开苗哲远的手,继续问:“你刚刚说顾轩是阁主的堂弟!”
“是啊!你不会以为我瞎编的吧?嘿!整个惊鸿阁上下都知道!要不是有这层关系,顾轩他能这样一个月来不了几天还拿着全部的工钱嘛!可不就是有阁主护着!”
秦净眸色深沉:“我以前有幸见过阁主一面,当时只觉得阁主乃是公正严明之人,没想到竟然也会如此。”
苗哲远“嗐”了一声。“要说阁主之前也不是这样的!”
“你才来一个月,知道阁主以前什么样?难不成你以前也遇到过?”
苗哲远摇头:“没有,不是我,我是听老胡说的。”
老胡也是仓管之一,虽然是糙汉子一个但人挺不错,豪爽仗义,就是没事的时候爱喝点小酒,这酒一喝多了他就是徽州首富!
“你别看老胡一喝多了就胡吹,他之前跟我说阁主的时候还没喝酒呢!那次是我也跟你一样发现人员簿上多了一个人,就问了老胡,他就跟我说了。我当时听着也特别不爽,就像我拼死拼活结果赚来的好处都归了别人一样,对阁主也多有不满,就抱怨了两句,然后老胡就跟我说了以前的阁主。”
“那以前的阁主如何?”
“就跟你说的一样啊!公正严明,对待我们在这些做工的都很友善!月底的时候还会给我们包红几个包,在别的地方做就是到了过年估计也没这待遇!我真是恨自己没早点过来,没赶上那好时候!”
“怎么?现在没有红包了?”
苗哲远点头:“没有了,而且还有个讨厌的家伙在我们仓库。顾轩在这占一个名额就是摆明了不想做事纯拿钱,而且还喜欢指手画脚地捣乱。我为数不多见到顾轩的那几次应该都是他觉得无聊了所以来仓库看看找找乐子,结果没发现什么乐子就走了。”…
秦净眉心打结:“这一切都是阁主默许的?”
“默许不默许我不知道,反正阁主不管他,就算有人找到阁主那去,最后阁主也顶多就是不痛不痒地说顾轩两句,但顾轩就会找告状的人麻烦。告状的人不能把他怎么样,天天被他欺负,也就只能走了!我前面那个人就是这样离开惊鸿阁的。虽然到底是因为他走了我才能进来,但想到他的遭遇也还是很令人唏嘘。”
秦净的脸色已经相当阴沉。
苗哲远看秦净的样,知道秦净生气,还安慰着说道:“我当初刚知道这事的时候跟你的反应一样,但是咱们就只是普通人,能有什么办法?顾钦是堂主,这惊鸿阁就是顾钦说了算的,胳膊拗不过大腿,咱们也无可奈何!”
秦净冷冷一笑:“不是当个阁主惊鸿阁就真是他的了!别忘了,惊鸿阁可是惊鸿门的产业!”
苗哲远:“说这有什么用?天高皇帝远啊!这是在徽州,惊鸿门怎么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掌门对惊鸿阁的了解还不都是听阁主的?咱们就好好干咱们的,以后要是看到顾轩也躲着点就是了。”
秦净没再说话,但心里面却有了不少想法。
两天后,顾轩来了仓库。
这应该就是苗哲远说的无聊了就过来晃晃。
看到秦净这个新面孔,顾轩眉毛一挑:“你是新来的?”
秦净没搭理顾轩。
顾轩啧了一声:“怎么的?还是个聋子?没听我叫你吗?”
秦净还是忙乎着手中的事。
顾轩生气了,“找事是不是?信不信我明儿就能让你滚蛋?”
秦净终于抬头看了顾轩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我做事没有出任何差错,磊哥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让我走?”
“磊哥?”顾轩不屑地瞥了一眼边上的杨磊,轻蔑地言道,“在我们面前他还敢称哥?你问他敢不敢!别说这小小仓库,在这里都是我说了算!”
杨磊面色铁青,顾轩不将他放在眼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他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当着属下的面儿被一个毛头小子这样羞辱,他心里实在憋得慌!
顾轩一看杨磊脸色难看,注意力就立即从秦净身上转移到杨磊身上,毕竟秦净只是个小工,杨磊是管事,找管事的麻烦可比找小工的麻烦有成就感。
“怎么着?你这是不服气啊!”顾轩抬手拍了两下杨磊的脸,啪啪直响,可见这手劲儿不小,“不服就去找我堂哥说去!有本事你让他把我弄走啊!”
杨磊要呀不说话,顾轩就得意了。
“哼!量你也没这个胆量!敢去找我堂哥告状,到时候就看看走的人是谁!”
在这耍了一通威风,顾轩趾高气昂地走了。
出去之后也没直接离开,而是在前头店面里调戏了几个女客。
在店里做工的女子也少有逃过他魔掌的,时不时地就要被调戏一番,虽然到底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也构成了骚扰。做工的女子们不敢反抗,被调戏了的女客也不好跟一个大男人掰扯,骂着晦气就走了,直说以后再不来惊鸿阁。…
之后几天顾轩也经常过来店里捣乱,那作威作福的架势好像这惊鸿阁就是他家的一样。
又过了两天,顾轩没再出现,而这两天也足够秦净了解清楚那些纠纷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做工的伙计和周围店家口中秦净了解到事情真相,所有的纠纷都围绕着顾轩。
顾轩调戏女客起了口角,女客回家后告诉家里的男人,男人便打上门来,给惊鸿阁的名声和门面都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
还有就是顾轩欺负做工的女伙计,又经常仗着身份在店中胡作非为,欺压他人,被店中的伙计制止过,顾轩就把这些伙计给打了,之后还赶出了惊鸿阁。
一桩桩一件件都跟顾轩有关。
而顾钦却从来没有给顾轩任何惩罚,都只是口头上说说,然后赔给那些受害者一些银钱。
谁都知道惊鸿阁背后有狱血宗撑腰,这些人也就敢怒不敢言,只能拿了银子闭嘴,这也就让顾轩越发嚣张,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把惊鸿阁给弄的乌烟瘴气!
事到如今,基本上也就能确定是顾钦包庇自己的堂弟在惊鸿阁胡作非为。
但秦净想着之前自己与顾钦的交流,回忆自己对顾钦的一些了解,始终没有给顾钦判死刑。想着还是先多了解了解情况。
有几日不见人之后,这一天,顾轩又来到仓库,难得没像之前一样见着人就讽刺刁难,直接走向杨磊。
“给我调一百箱养颜丹。”
杨磊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
顾轩满脸不耐烦:“一百箱!听不到吗?怎么你们耳聋还传染的?”
杨磊忍着怒意:“不行,三箱以上的调货就需要阁主的印鉴。”
顾轩烦躁地拍着桌子:“我急用,你先给我调货,调完之后我在给你弄印鉴去。”
杨磊摇头:“不行,没有印鉴就不能调货。”
“呵!”顾轩火气上来了,一拳垂在杨磊面前的桌子上,把满桌子刚刚对好的货单全都弄乱,“阁主就是我堂哥!我跟他要印鉴他能不给吗?你现在就给我调货!”
杨磊以前对上顾轩也是敢怒不敢言,但这一次他是说什么都不肯退让:“没有印鉴就是不行!你要就拿印鉴来调货,否则就跟阁主说把我给赶出惊鸿阁,不然就别想从我这调货!”
终于硬气了一回,即便知道有可能会被阁主赶出去,但杨磊的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顾轩咬牙切齿:“好!你给我等着!”
说完就跑出去了。
苗哲远和老胡立刻围到杨磊身边。
老胡哈哈笑着说:“磊哥干得好!真他娘的解气!老子受了他这么长时间鸟气,今天可算是舒坦一回!”
苗哲远翻白眼:“又不是你怼的,你舒坦什么?”
老胡憨憨地“呵呵”两声,“那我不是把磊哥当家人嘛!磊哥怼就相当于我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