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听着一味的笑,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温夫人:“柏寅有心,是个好孩子”
温岐:“他那是有钱没处使了”
温夫人拍拍她的手,“去沐浴梳洗,家里有客人要在府中用膳”
温岐点点头,挑了一套衣裳去屏风后。
不到半个时辰,她一出房门,就有人领着她去正厅。
入了冬,屋子里都烧着炉火。
没走进去,就听见一个谦和的声音,“大人谬赞”
温丞相似乎很满意这个人的礼数,总是笑着的。
温岐垂着眉,“父亲母亲”
温丞相摸着胡子,“来了,快见过二殿下”
二殿下?
温岐心里暗自后悔,得了,早知如此,中午就该跟师兄去酒楼吃饭才是。
她抬眼,正好对上那人的目光,怎么形容呢,不卑不亢的,极有分寸。
她突然能明白为什么二殿下能受皇上器重了。
谢则钧看见她的脸,眼中微惊,转瞬即逝。
他微微颔首,“温姑娘”
温岐瞥他一眼,却没说话,跟温夫人入座。
温丞相:“岐儿刚回京,京城有什么好玩的你们年轻人最晓得,劳烦二殿下得空带她到处转转”
温岐筷子一晃,“不用,姜师兄带我玩就好”
温丞相:“他也多年不在京城,懂得什么?”
温夫人扶上温岐的胳膊,以示安抚,“我与二殿下的母亲在闺房时互称姐妹,你就当是跟自家哥哥去逛逛”
谢则钧浅笑,也不在乎偷梁换柱的名分,“丞相和夫人放心,我年长几岁,自然会照顾好温姑娘”
温丞相:“二殿下素来稳重,老臣自是放心的”
温岐想说不用,又不敢再说,心里埋了块儿石头,默默吃自己面前的菜。
温夫人:“今日天气还算好,虽说不暖和,却有太阳”
温丞相:“不知用完午膳二殿下可得空?”
谢则钧看一眼温岐,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得空”
温丞相执意要温岐跟谢则钧出去逛逛京城。
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候在了丞相府门口。
温岐这几日赶路本来就没休息好,现下眼皮子有些沉。
她一上马车,就自顾自坐在角落,偏着头闭目养神。
谢则钧坐在另一端,没半分逾矩,“温姑娘有想逛的去处吗?”
温岐没睁眼,朱唇轻启,“随意”
谢则钧勾唇,“听闻温姑娘在五广山上习武,或许会对兵器感兴趣,京城有一家兵器铺,不如先去那里?”
温岐出门没带红绡剑,剑柄发凉,在这冬天拿着冻手。
她听见谢则钧这话,的确被勾起了兴趣,“好”
温岐睁开眼睛,正对上谢则钧眸中含笑。
兄弟二人果然不同,一个极爱笑,一个总是板着脸。
她想到了什么,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马车哐当一下停住,温岐毫无准备地往前倒去,头差点磕到的时候,没传来痛觉,反而额前温润。
谢则钧:“没事吧?”
温岐回过神来,看着他挡在前面的手,摇了摇头,“没事”
谢则钧问外面,声音严肃了一些,“怎么回事?”
马夫:“殿下和小姐没磕到吧?这,前面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孩,这才连忙勒马”
温岐掀开帘子瞧,一个中年女子冲过来抱住孩子,“我的儿啊”
可那孩子还是哭闹,在她怀里挣扎,慌乱之中拽住了马的鬓毛,马车又颠簸了一下。
随行的侍卫呵斥,“大胆,胆敢冲撞贵人”
小孩子不撒手,胡乱抓。
妇人掰他的手指头,“我们回家啊”
温岐瞧着不对劲,那孩子似乎不想跟中年女子走。
她偏头,看谢则钧,“二殿下怎么看?”
谢则钧只是淡笑,“看温姑娘的意思”
温岐盯了两秒,才收回视线,“恐怕不能放小孩儿走”
侍卫听着,暗道这温家小姐脾气真是不好,被小孩子冲撞还要计较。
温岐顿了两秒,“那个妇人也不许走”
侍卫原话喊出来,中年妇人看着周围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些着急,“就算是贵人,也不能如此蛮横霸道吧”
一群人围过来,一时也认不出来这是谁家的马车。
正窃窃私语说着,人群中又冲出来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妇人,“还我孩子”
小孩儿看见来人,哭闹着要她抱。
先前的那个中年妇人抱紧小孩儿不让他乱动,“你瞎说什么,这分明是我的孩子”
小孩儿在她怀中挣扎,被她紧勒着,看上去难受。
人群中有人看明白,骂那个中年妇女,“挨天杀的,你不会是偷人家孩子吧”
中年妇女跳脚,“我没,这就是我的”
“得了吧,人家小孩都不找你”
说到这儿,小孩儿伸手去拽年纪尚轻的小妇人,嘴里哭喊,“娘亲”
这下都明了了。
中年妇女见情势不妙,撒开小孩儿就要往外跑。
所幸小孩儿的娘亲接住他,才没让小孩儿摔着。
“抓住她!”
“这个月都丢了两、三个孩子了”
“报官吧”
“报官?报完官回来人都不见了”
“啊,别去,你看她手里,拿着刀呢”
“算了,反正这次也没偷成孩子”
谢则钧留意着温岐的动作,想过她会做点什么。
温岐注意到他的视线,颇有怨言,“天子脚下有这种事发生,也不知道是谁的失职”
她说完,也不管谢则钧什么反应,自己出了马车,挡在逃跑的中年妇女面前。
那妇人胡乱挥着刀,“让开”
围观的人里有人连忙跑去官府了。
温岐:“你说让我就让啊?”
妇人怕官府会派人过来,作势就要拿刀捅温岐。
温岐侧开身子,握住她的手腕往背后别,妇人手一疼,手里的刀被温岐抬膝盖碰到地上。
另一只脚再把刀踢远些。
温岐偏头,“一会儿去官府好好交代交代同伙吧”
谢则钧示意随行的人去挟制住那人。
周围一群人叫好,没想到这位姑娘看起来瘦弱,身手却不凡。
她回到马车上,耳朵被冻的发红。
谢则钧递给她一个手炉,是母妃让人常在出门时备着的,“温姑娘没受伤吧?”
温岐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下手炉,“没有,你呢?”
谢则钧微顿,“我?”
温岐将他的右手翻过来,手背上硌的破了皮,还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