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逞手指微攥,喉结一动,没敢再想下去。
他又望向温岐的手指,应该是冰的。
他伸手去碰,轻轻的,果然是冰的,冰得让人想握在掌心暖。
但此时,温岐突然蜷了蜷手指,抬起头的时候脸上还有被衣袖压出的印子。
她看见面前的谢逞,“你来了”
他不知怎得,眼睛总是往别处看,不敢瞧她一样,“你怎会在这里”
他说的话像是并不想见她,温岐心里有些气,“我想来便来,六殿下管得真宽”
她又喊他‘六殿下’。
谢逞面色稍沉,转身走了两步。
温岐突然后悔自己说话冲了,拽住他的衣角,“着急走做什么,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她等了许久,不给的话,倒是白浪费这半个时辰了。
谢逞看向她拽着他衣角的那只手,指尖发红。
这屋子里也算暖和,为什么她手却还是冰的呢?
温岐以为他不想让她拽着衣裳,讪讪收了回来。
谢逞默了两秒,“何物?”
他又和以前一样,寡言少语的,果然指望他多说几句只能在他醉酒的时候。
温岐偏头,把腰间的匕首递给他,“呐,我给你的生辰礼”
谢逞微愣,没接住,“......生辰礼?”
温岐半个身子压在桌子上,又往前送了送,“对啊,从杭玉铭那里听的,这匕首可不是凡品,要不是看在你生辰的份上,我才不会送你”
她暗想,如果师父知道她把这匕首送了出去,怕是要气得头晕。
谢逞伸手去接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指尖。
温岐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地吹嘘,“这个匕首啊,就算你不用,挂在腰间也漂亮,你这臭脾气,仇人指定不少,必要时还能用来防身”
谢逞嘴唇很轻的翘了翘,似乎笑了,又似乎没笑,只是一瞬,她看不真切。
温岐凑近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她听谢逞府上的李管家说了,谢逞自打母妃去世起,日子就过的艰苦。
听闻因为当年他母妃的原因,皇上不喜,送他去了他外祖那边。
李管家说,谢逞的外祖待他总归是严厉。
李管家跟她聊天的时候,隐约提到,谢逞从小到大没什么玩伴,只一个人呆着,也没收到过什么生辰礼。
她就是听到这里,才觉得手里的匕首烫手的。
温岐仔细打量谢逞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你喜欢这个生辰礼吗?”
谢逞看她,却不说话。
温岐被他看的发毛,往后坐了坐,“干嘛,这算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师兄和师父跟我要了许多次我都没给他们呢”
她想表达的是,这匕首她还挺珍惜的,送给他当生辰礼,就不要挑三拣四了。
谢逞移开视线,把匕首握在手里,袖子盖住了些,声音有些低哑,“还好”
温岐只得了个这个答案,心里不怎么乐意,但也的确不指望谢逞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你若是无事,我便走了”
出门的时候父亲母亲以为她是去送二皇子,这下也一个时辰没回去,估计要记挂着。
她走了两步,暗自懊恼自己到底管谢逞做什么,若不是之前欠他的,她才不来管他。
什么生辰不生辰的,她以后也不会记的。
路过他身侧,却被他拉住。
温岐一愣,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的眸子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为何要送”
无亲无故,为何要送。
温岐‘啊’了一声,“想送就送了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又不是白送你的,等到了我生辰,你要回礼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到,“要送的比这匕首还金贵”
不然她就亏了。
他眉眼微松,应了一声,“好”
他们在包厢里,并不知外面已经有人传了消息出去。
像八卦新闻一样,在朝中扫荡。
“温家小姐,跟六殿下,在酒楼相会”
孤男寡女,这话题本就暧昧。
当时在酒楼用膳的正好有兵部的人,话传到王晟耳朵里,他立刻骑马去二皇子府找谢则钧去了。
“表兄,我听说温岐跟谢逞私会”
彼时谢则钧正端着一副字,细细端详,父皇说御书房空荡荡的,谢则钧向来精通这些笔墨字画,便要他写一副。
他闻言,眸色微动,脸上笑意稍减,“哦?是吗?”
王晟点点头,“兵部的人告诉我的,他亲眼所见,两人先后进了同一个酒楼包厢”
他微微停顿,表情跟着严肃三分,“在匪山剿匪时,谢逞也跟温岐是一伙的,如今这般,是不是温丞相的意思?”
刚说完,他又觉得不对,朝中之人只要有头有脑,就该知陛下对二皇子的器重之心。
谢则钧这些年来在朝中无过,谦逊有礼,朝中人也都认定他会成为下一代明君。
温丞相也向来如此。
不至于因为一个从未得势的六皇子就转了阵营。
王晟摇摇头,“这温岐的心向着谢逞,不然,就告诉姑母别要这个姻缘了吧?”
谢则钧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问,“听闻舅母年轻时体寒,是吃了什么药材好些的?”
王晟不解,“这我也不知,表兄问了,我回去问问母亲就是”
他见谢则钧对取消和温岐的婚事一事避而不谈,心里有了计量。
这种事情,少有人会去温丞相跟前说人家闺女的闲话,京城官宦之间传的云里雾里,温丞相倒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姜柏寅寻了个还算暖和的日子叫温岐出来吃茶,还是在姜家茶楼的二层。
他悠悠道,“你这一到冬天就总是手脚冰凉,天气好就该出来走动”
温岐见他左手边放了个精致盒子,努努下巴问他,“那是什么?”
姜柏寅顺着她的视线看一眼,“这个啊”
他顺手打开,里面是块上好的玉佩,“我新得的,好看吧?”
温岐吞下一口桂花糕,“是不错”
姜柏寅挑眉,“你觉得不错就好,不如我拿它跟你换样东西?”
温岐:“换什么?”
姜柏寅眼中一亮,“就是从师父那儿抢来的宝贝匕首”
温岐一噎,咳了两声。
姜柏寅一脸嫌弃地把茶往她面前推推,“不会吧宝儿,你连个匕首也不舍得给师兄啊?”
他上下打量,随口调侃了一句,“难不成你还要放进嫁妆里带去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