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死她！烧死她就能得到神明的宽慰。”

“就是她带来的天灾，烧死她！”

“烧死她！”

“帝女殿下，你救救我们吧！为了我们数万人的性命，求求你救救我们。”

“国师大人说得对，她就是一个妖女！什么帝女，说不定真正的帝女早就被她吃掉了！”

高台上，一个女人被束缚住手脚绑在木桩上，一天一夜的暴晒使她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但她知道，围着她的，都是她曾经想保护的人们。而此刻，他们却叫嚣着想要烧死她。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

南黎想，或许是在一年前的旱灾，或许是在一月前王城被破，也或许是在一日前那个国师的妖言惑众。

那种被背叛却无能为力的绝望仿佛要将她淹没，手脚被铁链勒出的血已经干涸在上面，她早就放弃了挣扎。

南黎费力得睁开眼睛，看着这些人们，此刻，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是多么可笑。

四国鼎立的局面失衡，一月前，南楚被东炎和西冥合力攻破，曾经金枝玉叶的帝女成了阶下之囚。

可那又如何，她可不是那盆中的水仙雪山的莲花，帝女的气节让她不惧生死，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如此卑鄙。

那位传说中的国师大人仅仅几句话使得她万劫不复。什么天命煞星终将祸世，妖女不除人间炼狱。

那些曾经仰慕迷恋帝女的人们忽然就换了副嘴脸，他们说着最恶毒的语言干着最恶毒的事，一步步把她逼着去死。

这一招，果然是高。

耳边充斥着最恶毒的语言，台下的人无一不是想烧死她来宽慰那遥不可及的神明。

神明吗？天灾一年为什么不见他们的踪影，流血万千为何他们始终没有出现，什么神明，真的是可笑，可笑至极。

就这样死去吗？我不甘心。我想让他们陪葬，让他们，那些妖言惑众的人陪葬。

绝望，恨意紧紧交织，它们比身上的铁链枷锁更让她快透不过气。

黎时宴，我一直仰慕于你，三年了，我万万没想到最后置我于死地的竟然是你。

国师大人，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是我生来就不该得以延续吗？难道这个就该是我的结局吗？可是我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的最后，竟然会是你，为什么。

三年了，你的冷心冷情我该是见识到了。你恐怕还在庆幸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令人作呕的人会以那种恶心的目光看着你了吧。

“啊”南黎忽然仰头，这一声宣泄一般的嘶吼仿佛要用尽她所有的生息。

台下的议论声更加大了，而此刻的南黎耳边却什么都听不见，她看着那些人，呕出一口鲜血，笑了。

此刻，没人会因为她的笑而惊艳而迷恋。

“我想……我参悟了。”

“滴答滴答”落雨了？久违的甘霖重新降落人间。那些领头人的火把逐渐被雨水打灭。

“这，这是什么，下雨了？”

“怎么会，怎么会，明明，明明……”

“明明，我还没有被烧死是吗？”那人忽然觉得身后传来声响，他身子一僵。原本在高台上绑着铁链的人无声无息就站在了他的身后。“帝……帝女。”

“赵公子说笑了，南楚已亡，何来帝女。”

“你怎么……妖孽！妖孽！你果然是妖孽！”姓赵的公子忽然大喊道，下一秒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出去。

“嘭！”

“妖女！她果然是妖女！”所有人见此场景都连连退后，眼神中都是厌恶与恐惧。

“怎么会，她的命格竟然大变，我竟然看不透了，怎么可能。难道……不可能啊，我的卦象从未出错，怎么可能。”国师府内，正在占卜的黎时宴脸色大变。

不对啊，昨日卦象明明显示的就是妖星祸世，如今怎么忽然看不透了。

不好，怕是出了什么岔子，黎时宴心里一惊。

在场的人下意识想逃离，却发现自己如何也抬不起脚步，双肩似乎有千万斤的力道死死把他们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几人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恐惧极了，仿佛看到了他们都会被这个妖女杀死的场景。

意想中的疼痛与血腥疼痛没有到来，只听那个女人站在人群中冷笑在说：“盛世需要我来点缀，一旦盛世成为幻影，我的臣民们就开始叫嚣着推着我出来顶罪。”

“妖星祸世吗？”

“十六年来，我日日活在南城，日日活在阳光之下，我可曾做过什么恶事做过什么错事，伤害过什么人，值得你们大费周章想烧死我来换取太平。”

“一年的干旱，我与大家共进退，王城被破，我与大家共患难。甚至我都做好了与王城同去的准备，我南黎从不是娇阳的花骨朵禁不起一点风吹。皇室的骄傲告诉我我，宁死不屈，不能给南楚丢人。”

“我从来不害怕死亡，可我万万没想到，最后要置我于死地的，竟然是我南黎的子民，竟然是你们。”

“南黎，住手！”

南黎回头，来的人一袭白衣，墨发玉冠，是那位传奇的国师大人，她冷笑。“住手？国师大人，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杀了在场所有人泄愤？就像你说的妖星一样，祸世，杀戮？”

“为什么在他们要烧死我的时候你不说住手，你不阻拦，为什么现在却冲着我喊住手，为什么？谁的性命都比我金贵，只有我死不足惜是吗？是吗？”

“三年了，我追随了你三年，那时候我还是高高在上的帝女殿下，那个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帝女，可是你从来对我都不屑一顾，没关系，那都没关系，可是你为什么要同他们一起诓骗百姓，说我是妖星，为什么要蛊惑百姓烧死我来平息神明的怒火。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忽然，她话锋一转，“你真的我是什么时候看上你的吗？”

黎时宴不语。

南黎仿佛猜到了他是这个反应，国师大人谪仙之姿日理万机，怎么会在意这凡间情爱。“落日湾。”

“话本子里一般英雄救美的戏码，对国师大人来说应该是可笑至极吧，如果国师大人要是知道，自己随手的善举招惹上了这么一个恶心至极的人，怕是很后悔吧。”

“可若是你对我丝毫没有情意，为什么总要给我错觉，你明明那段日子对我是那么温柔迁就，那真的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南黎就这样看着他，眼里的执迷慢慢散去，她平静的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她就这样看着对面那个微微抿唇却一言不发的男人道。

“对于国师大人来说，你自己就像是天上的星云，而我们都是那万丈山谷下的淤泥，与你的触碰交流来往都是在玷污你，是吗？”

“可若是星云不曾低垂，山谷里的淤泥怎么会妄想贪恋。若你曾经低垂，为何仅仅片刻便要弃我于泥潭。

到头来，星还是星，云还是云，淤泥，也还是淤泥。

我也终究是看着天边，死在眼前。”

“黎时宴，你救了我一次，如今杀了我一次，我们两不相欠了。”

黎时宴袖子下的手不禁缩紧，“殿下本就不欠我什么。”

“卦象显示如此，为了。”

“为了天下苍生是吗？”他的话还没说完，南黎冷笑着接道，“因为你的卦象，因为那虚无缥缈的可能，你就纵容他们，眼睁睁看着我去死？黎时宴，你没有心。”

黎时宴身躯一震，脸色因为她的话变得更加深沉，“卦象变，天机改，殿下妖星命格已变，褪骨重生。”

“或许吧。”雨淅淅沥沥地打在众人身上，明明是久旱的甘露，却透着一股子“苦”味。

南黎回头，扫了眼众人，眼里的情绪已经消散彻底，什么怨恨通通消失殆尽。

快穿之老祖宗又飒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