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琼楼下令:
“拣选一半军士骑两匹马,立刻轻装开拔,剩下的人留下修整,以后分批跟进,顺便押送粮草。”
兰子义这会已经头昏脑胀,意识模糊,桃家兄弟几乎是搀着他要把他送回帐篷去,
听到这话还是还是强撑着说道:
“万万不可!”
魏琼楼问道:
“为何不可?”
兰子义神情已经开始恍惚,拼尽全力说:
“敌寇已攻下襄城,下一步便要北进,现在追赶贼寇劳师远征却不见得会有成效,夷陵更有贼寇大军。兵法有云:致人而不致于人。不能这么干“
魏琼楼说道:
“我等为大军先锋,却中了贼寇李代桃僵之计,让贼寇主力渡江进入北方。这事传回京城已经是重罪一件,如果再不追击贼寇等到朝廷降罪下来,我们轻则流放,重则杀头,到时候悔之晚矣!
最重要的是贼寇主力北上,襄城以南在没有敌人了,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兰子义还想再说,但脑袋里好似有一个大漩涡,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吸了进去。
兰子义觉得自己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彻底瘫倒在地,桃家兄弟在耳边的呼唤也越去越远,最后的一点思绪也被抽干后,兰子义感到一种罪恶的解脱感,
“终于可以休息了“兰子义想到,
剩下的便是无尽的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过了何等年月,兰子义只是觉得在黑暗忽大忽忽明忽暗,自己的身子,其实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了,只能感觉到自己而已,在黑暗中翻来覆去,后来终于停止了翻滚,兰子义也终于睡了过去。
过了好久兰子义才从熟睡中醒来,睁开眼的第一反映是这里是哪?为何不是自己的书房?后来才慢慢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开落雁关很久了,而现在,现在呆得地方应当是江陵。
想到这兰子义猛然清醒过来,而后又是一阵眩晕,不过这次的眩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看来烧已经退了。
兰子义扭头看看一旁,桃逐兔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鼾声如雷,
真奇怪,为什么在看见桃逐兔之前兰子义根本没有听到鼾声?
除过鼾声外还有一股酸臭味从桃逐兔身上飘来。
桃逐兔这样子肯定是这几天来一直在守夜,也不知守了几天,真是辛苦了。
兰子义不忍叫醒桃逐兔,试了试手脚,还有劲,于是使劲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兰子义本想站起来的,可实在是手脚无力。
本来以为桃逐兔睡的踏实,可翻身的动静还是把他惊醒。
回头见到兰子义坐起来,赶忙起身问道:
“少爷,你醒了!“
兰子义点点头,问道:
“我睡了多长时间?“
桃逐兔说道:
“卫侯已经睡了两天了。“
兰子义问道:
“魏将军呢?“
桃逐兔答道:
“那晚就带着人走了。“
兰子义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桃逐兔忙着向门外招呼丫鬟过来伺候兰子义,顺便叫人去找桃逐虎与桃逐鹿。
兰子义听到桃逐虎与桃逐鹿不在身边,问道:
“大大家去哪了?”
桃逐兔答道:
“大哥安排将士住下,并且收拢从江城过来的辑虎营散兵。二哥与马老板和严乡绅一起调运粮草,安置百姓,接收运过来的军需物资。”
兰子义问道:
“军需物资?”
桃逐兔说道:
“正是,军需物资从大营那边送过来了,主要是马匹,再算上从附近搜集到的,现在手下弟兄们可以人手一匹。“
兰子义本要让桃逐兔现在就要调集人手前去追赶魏琼楼,被桃逐兔拦住。
过了一会桃逐虎与桃逐鹿赶来,兰子义又提出要星夜兼程前去支援,被两人死命反对,最主要的理由当然是兰子义的身体状况。
兰子义见拗不过两人,便问道:
“那魏将军那边可有音信?“
桃逐鹿答道:
“才出发两天,并没有没有消息。江陵城里匀出来不少粮食,可以供给全军。“
兰子义说道:
“那我们就赶紧出发,押送粮草与魏将军回合吧。“
桃逐虎答道:
“卫侯前几天还高烧不止,郎中开得药都灌不进,老天保佑好不容易好过来,现在就出发再病了怎么办?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兄弟三人以死谢罪都不够!“
兰子义叹了口气,说道:
“那就明天,最迟明天就得出发,不能再迟了!大营现在走到哪?”
桃逐鹿答道:
“浔阳。”
兰子义叹了口气,说道
“也罢,比前些日子快了些。”
然后兰子义问道:
“魏琼楼开拔你们为何不阻止他?”
桃家兄弟面面相觑,桃逐兔说道:
“当时都忙着救卫侯,根本顾不上拦他。”
桃逐虎说道:
“卫侯是本次出征德王的臂膀之一,乃是副帅,拦他魏琼楼天经地义,我们只是卫侯的家人,没资格拦他调兵啊。”
兰子义叹了口气,说道:
“只是为了给朝廷个交代就要带着将士们往坑里跳,唉!“
桃逐鹿说道:
“是不是坑还不好说,毕竟贼寇主力在攻打襄城,夷陵只是疑兵,说不定与江陵一样也是弃子也说不定。再说魏兄与卫侯出身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他着急去有他着急的理由的。“
兰子义听罢默不作声,过了一会说道:
“我这场病真不是时候,搞不好就贻误军机了。“
桃逐兔笑道:
“也不全是,至少卫侯你的那身肥肉不见了。“
兰子义苦笑一番,没有接桃逐兔的话茬,
桃逐兔本以为会想以前一样大家开怀大笑,没想到兰子义冷面相对,心里冷的像是在过冬天。
于是大家都没再多说什么,让仆人招呼兰子义吃过晚饭后便休息了。
当夜无事。
次日一早兰子义起床后便在桃逐兔的陪伴下前往军队驻地,
之前没有参战,留在江城军营里的军士还有病倒在路上陆续赶来的军士都已经集结到了江陵,经过几日的修整,大家的疾病都好的差不多,马匹也恢复了力气,
清点人数后正好三千,之前的行军和战斗都没有早晨人员损失。
兰子义又抽时间与马老板、严乡绅见过面,
这两位士绅已经将之前拉起来守城的本地民夫解散大半,剩下的人正好可以维持江陵治安。
江陵光复这两天来,周边抱团自守的县、乡纷纷派人前来联络,局势已经安稳,再加上贼寇已经北上,江陵周边暂时没有威胁。
兰子义当着两人的面写好一封奏章名人呈送京城,专门表彰两人功绩,还列出一份名单用来表彰两位士绅罗列的功臣。
一切准备妥当后兰子义披甲上马,率领东缉虎营三千骑士连同打包装车的粮草补给沿着往襄城的大道北上。
大军行进前两天平安无事,天气虽然阴沉,但雨好歹停住了,路旁多是荒地,并不像之前那一路,到处都是水田,也没有见到有打斗的痕迹。
虽然兰子义心中还有些嘀咕,但看上去贼寇主力已经向北遁逃,这一路上只需要加快速度赶路,尽快追上魏琼楼率领的先锋就好。
但现实并不会让人如此轻松,
第三天快中午,大军正在行进时前方斥候突然拔马转回,通行的还有满身血迹的魏琼楼副将。
兰子义与桃家兄弟见状知道事情糟糕了。
副将被带到兰子义马前,喘过气后跪地哭诉道:
“卫侯!快去解救将军和其他弟兄们啊!”
兰子义盯着副将,脸上像是结了冰一样,冷的没有半点感情,问道:
“你们一人两马,轻装前行,四天应该走到当阳才对,发生了什么事?”
副将哭道:
“将军率领我等星夜兼程,想要尽快赶到襄城,行到此地人困马乏,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贼寇大军埋伏。“
兰子义问道:
“有多少人?”
副将说道:
“至少四万!”
兰子义听着咬牙骂道:
“不是说贼寇可战之兵不过五万吗?这里就有四万,江陵还被我们收拾掉了一万,这就有五万人了!”
桃逐鹿说道:
“流寇就像滚雪球一样,如果不控制只会越来越多。”
兰子义又骂了一句,然后追问副将:
“贼寇至少四万人,你们只有两千,怎么撑过来的?”
副将哭诉道:
“我等全是骑兵,发现中埋伏后且战且走,好几次撕开贼寇包围,但因为贼寇人多最后还是被围在了一处林中。
贼寇非常狡猾,知道弓箭无法射穿我们身上的铠甲,所以专门射马,我帅人冲出来报信已经用光了剩下的所有马匹,现在魏将军率领余下的兄弟步战,坚守林中。卫侯,赶快去吧弟兄们给救出来呀!“
兰子义听过不再追问,赶忙命桃逐虎将全军分作两队,后队五百人保护辎重先往后撤退,自己与桃家兄弟率领其他人跟着副将赶往战场。
赶到战场后兰子义才知道什么叫做麻烦了,眼前黑压压的全是贼寇军阵,一层又一层的将一片树林包围在中间,围得水泄不通。兰子义想要派人先去与魏琼楼取得联系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