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将慌忙问兰子义:
“侯爷,怎么办?外面的兄弟救不救?”
兰子义答道:
“救!怎么能不救?
那一营的士气已经完全崩溃了,不出去接应五千人就要全死在城下。“
一旁桃逐兔问道:
“可是少爷,外面贼寇那么多,又早有准备,我们怎么救?“
兰子义望着城外茫茫多的火把眉头紧皱,
从城墙上看四面涌上来的贼寇们高举火把组成了一条巨大的火蛇,
这条火蛇先张开血盆大口将禁军咬住,然后用身体盘住猎物,一点一点的收缩,一点一点的掠去猎物生存的空间,让被围在中间的禁军慢慢窒息,直到僵死,然后火蛇就可以将其吞没。
被包围的禁军已经危在旦夕,他们中枪、中矛、中箭,躯干、脑袋、四肢浑身受伤,到处都在流血,
倒下的战友挤在狭窄的道路上不断,他们身受重伤,却还没有死去,无法战斗但阻碍了周围战友进退的通路,
禁军将士们拥挤在狭小的道路上连转身都困难,四面方的攻击让他们心惊胆战疲于应付,
主将战死,无人指挥,军心已然不稳,可又无处可逃,
贼寇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他们全部消灭在这里,无人营救的话他们也即将被消灭在这里。
兰子义望着城外景象,脑袋飞速运转,想要找出一个救援的办法来。
这时有兵士说道:
“快看东门,东门外也有火把。“
兰子义心叫不好,扭头向东边看去,
哪怕城中火焰滔天,依然掩盖不了东门外密集的火把发出的光芒,
那里聚集的光芒比北门外多得多,可见那里的人要比这边更多。
火把们围成了一个空心圆,远远看过去连这个圈向四面鼓动的动作都看得清楚,
里面的人应该是在突围,但贼寇外围太厚,火把组成的圆只是来回扭动,慢慢地连扭动都不见,内圈的摆动掀不起一丝波澜。
桃逐兔望着东门外景象,失神的念道:
“大哥!“
兰子义咬牙叹口气,暂时将桃逐虎的安危从脑中驱除出去,然后问旁边营将:
“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营将答道:
“东门离山上放马的地方更紧,所以东门外驻扎着四个骑兵营,我和刚才出城那营将被挤得没有地方才跑到北门来的。“
兰子义又问道:
“那圈里大概被围了多少人?”
营将答道:
“大概,两万吧。”
兰子义说道:
“也就是说东门里驻扎的禁军骑兵全出去了。”
兰子义一边在心里把那群蠢货祖宗十代骂了一遍,一边小声嘀咕道:
“也就是说贼寇知道城中兵力分布,算准了东门、北门的埋伏准备好后才在东边山坡上点火把的。
该死的,城里禁军驻扎在哪我都还不知道呢。“
一旁营将催问道:
“侯爷,现在该怎么办?”
兰子义感觉现在眼前的一切景象都被放慢了,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副又一副的画在眼前闪过,营将的话怎么就离自己那么远?远的都听不清楚。
怎么办?脑袋都快炸了,怎么办
东边太远救不了,北边贼寇太多怎么救?
贼寇就像条蛇一样把猎物盘的死死的,一点破绽都没有。
不对,怎么会没有破绽。
是人就会有破绽,没有破绽的是心中的恐惧,不是外面的千军万马,蛇还有七寸呢。
那么贼寇的破绽在哪?
他们人数众多,他们早有准备,
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一群拿起武器不久的平民,哪怕他们的主帅是员智将,这群平民依旧还是平民,他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纪律严明的军人的。
纪律,对,就是纪律,这是官军的长项,是贼寇的短项,虽然禁军并不听他兰子义的命令,但这只是因为将领间的隔阂而已,说白了这是政治上的失败,不是军事上的无能,这群禁军日常的操练给了他们执行命令的能力,现在正是利用这点的时候,
更何况兰子义手中还有跟自己出生入死过的辑虎营。
想到这里兰子义心中豁然开朗,刚才断片的画面又连在一起,
旁边营将还在兰子义耳边追问:
“侯爷,侯爷!
我问你现在该怎么办?“
兰子义回过神来,被吼得火起,回头说道:
“怎么办?
出城迎敌,还能怎么办?“
桃逐鹿刚从城墙下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听到兰子义这么说,说道:
“贼众我寡,怎能出城迎敌?“
兰子义说道:
“我们觉得贼寇多,是因为我们站在城墙上看的清楚,
贼寇在城外怎么看得清我们有多少人?
黑夜不仅站在贼寇那边,也站在我们这边。“
没给其他人插话的机会,兰子义开始下命令,
他先是拉过一旁的营将,对他说:
“你带上你的人到城门口,
留五百人上城墙,让他们在城墙上插满火把,待会等我鸣镝为号,剩下的人就大声鼓噪,叫的声音越大,擂的战鼓越响越好,然后将火把一起点燃。“
营将问道:
“火把要是插满城墙,人少了怎么一块点燃?“
兰子义没好气的答道: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营将听后不敢多说,赶忙回头安排手下将士。
接着兰子义对桃逐兔说道:
“走,跟我一道带辑虎营出城。“
然后又对桃逐鹿说道:
“逐鹿将军就留在城墙上吧,你的伤还没好。“
桃逐鹿说道:
“大哥已在城外被贼寇团团围住,生死未卜,我要是让卫侯出去送死,自己缩在后面保命,怎么对得起落雁关里的父老乡亲?“
兰子义本来还想坚持,但看到桃逐鹿坚定的眼神也知道拗不过他,叹了口气领着桃家两兄弟下城墙去了。
禁军将士正在忙碌的准备着,一部分人在往城墙上爬,剩下的全在城门口待命。
兰子义在城墙的阶梯上对这下面禁军高声喊道:
“一人带俩火把,等我鸣镝再点。“
楼下禁军欣然领命,然后准备出城。
兰子义接着往楼梯下面走,叹气道:
“可惜这次没带长槊,有些吃亏。”
桃逐鹿说道:
“贼寇盾牌手拿着长枪,现在都在城门口扔着,我们可以捡起来用。”
兰子义点点头,说道:
“好!”
然后命令禁军把地上扔的长枪捡起来交给辑虎营,省下辑虎营骑兵下马的时间。
等一切准本就绪之后兰子义带着桃家兄弟踩蹬上马,
兰子义扭头吩咐身后带队的禁军营将道:
“你带人在城门里等着,待会鸣镝一响立刻带人出来,一定要广布声势,让贼寇不知虚实。“
然后兰子义狠狠盯着营将说道:
“你若听我号令待会出城我保证能取得大胜,到时候我一定禀明朝廷给你加官进爵,
你若畏缩不前,让我一人在城外孤军奋战,等到贼寇将我们全歼在城外,就会并力攻城,你可以问问自己到时候有没有本事守住。就算你最后侥幸不死也别忘了我是当朝代公的独子,你让我死在这里,全家老小拖出去凌迟都没法偿命。
懂吗?“
兰子义说的字字属实,当此时节,军情紧急,营将扪心自问是没有本事代替兰子义指挥全军的,
再加上刚才亲眼见到兰子义的雷霆手段,现在被威逼利诱,哪怕一旁就是熊熊烈火,也觉得自己是掉进了三九天的冰窟窿里,满身都是冷汗。
营将慌忙跪地扣头,说道:
“末将原为侯爷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兰子义没有理这个吓破胆的营将,而是叻马高呼:
“辑虎营,随我出城。”
三百辑虎营骑兵听令高呼,跟着兰子义策马奔出城门。
出城之后兰子义便带着骑兵将士们快速向贼寇外围接近。
一旁桃逐鹿问道:
“卫侯,贼寇早就埋伏在此,说不定会设下陷马坑。我们不能这么冲过去。“
兰子义说道:
“我们不用冲过去,只需要在城墙上弓箭支援的到的范围内活动就可以,
江南我们没有弓,现在我们可有。“
桃逐鹿听得恍然大悟,赶忙指挥手下辑虎营将士将长兵器挂在马上,取出弓箭,
众将士沿着城墙弓箭的射界边缘来回跑动,同时瞄准贼寇放箭。
贼寇高举火把,在黑夜之中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就是一个又一个活靶子,
再加上贼寇队形密集,辑虎营的弓箭射出,每击必中,
贼寇虽然对城门这边有所防备,但还是没有做足准备,毕竟在贼寇看来出城的官军主力都被围住了,城里面还能剩下多少人。
被辑虎营一阵猛射,贼寇瞬间折了不少人手。
等到贼寇调集人手防御城门这面兰子义他们的攻击时,对被围禁军的攻击就松动了下来,倒不是因为贼寇人手不够,而是因为贼寇的组织能力无法做到在围攻的同时组织对外的防御。
贼寇一旦拉出长矛手弩手往城门方向靠近,里面围攻的阵型就陷入了混乱之中,这给了被围禁军宝贵的喘息时间。
被围的将士们本来已经丧失求生的希望,这时作战也是在拉人垫背,等看到贼寇攻势松动后立马明白城中派出援军,顿时勇气大增,开始重新结阵准备寻找机会突围。
兰子义率领骑兵在贼寇外围活动,贼寇投矛的射程够不着辑虎营骑兵,弩箭一发骑兵便消失在黑暗中,过一会又从另一个方向进行射击。
这种打不死又能烦死人的骚扰让贼寇满腔怒火又无处发泄,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却有无能为力。
直到有贼寇头目喊话贼寇们才觉得明白过来。
那贼寇头目喊道:
“弟兄们,正妖骑兵不多,他们每次射的箭就那么几支,我们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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