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冷笑道:
“你五石散吃多了吧?”
贼寇天王慢慢推开身旁亲信,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这兰子义说道:
“这都是天上至尊所言,你难道以为是我胡言乱语。”
看着天王身后那些能把人活剐了的眼神,考虑到黑暗中不知多少的贼寇甲士,兰子义真的不想和这个看着神神叨叨的疯子多起矛盾,
但这人所说的和梦话无异,怎么能接他的话茬答应下来?一旦稍有松口传回朝中去那群御史都能把他撕成碎片。退一步讲就算是兰子义答应下来,朝廷又怎么可能答应他的要求?割据宛城,除司徒公,领礼部尚书,这要求就算是朝廷要亡怕也不会答应。
兰子义在心里叹气,心想自己以前时一直不懂,两军交战不杀来使,可为何那些送心的使臣还是动不动就被斩了,现在切身体会,算是懂了。
兰子义收拾收拾心神,笑了笑答道:
“不,我并不认为你是在胡言乱语,我只是知道你在坐地要价。”
这话说的激怒了天王身后那一众神棍,这些家伙跳将起来骂道:
“你个正妖,侮辱至尊,侮辱天王,你还想活着离开这里?”
桃逐兔见到这群神棍情绪激动,刚刚还鞘的腰刀又握在手里露出刃来。
一片吵闹之中只有兰子义与贼寇天王静静地相互注视着,全然不顾周围的环境,好像他们与身旁的世界完全割离,没有联系一样。
周围的环境喧嚣嘈杂无比,吵的帐篷外面都听到动静准备有所动作,
这时天王说道:
“大正妖孽横征暴敛,以致天怒人怨,我见百姓穷苦,求活五路,以至于痛心疾首夜不能寐,于是夜得至尊垂怜,传我转生大道,匡扶天下,
尔助妖为虐,已入地狱,现在又口出狂言,你不怕遭天谴么?”
兰子义听着天王这一堆没用的废话,烦的直掏耳朵,说道:
“我要遭天谴早就入土耳根清净了,那里还有必要听你在这里废话,惹人心烦。
让我来给你说点有用的,你以妖言聚众,蛊惑无知愚民叛君叛父,攻城陷郡,杀人无数,所过残破,民不聊生,此等大罪天理难容,
现在你是派人前来请降,若是天子容你那是天子有好生之德,如果圣上没那好心情,以我大军天威,只需一时就可以将你们化作灰烬。
而以我对朝廷的了解,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根本不可能传到皇上那里,半道就会被气的死去活来的朝中大臣撕碎,然后下文书命我等把你剿灭。
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投降就要有投降的样子,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的。“
兰子义此话一出当然惹得贼寇众神棍叫嚣不止,天王也气的满脸通红,说道:
“我转生大道信徒万千,遍布天下,当前举事的这几十万人是顺应天道率先起事,就已经让你正妖焦头烂额,你还敢说我没有资格和你谈?”
兰子义说道:
“你的几十万人就是几十万张嗷嗷待哺,又填不满的嘴,你还有多少粮食能拿出来给手下人吃?你这些人当中有多少人能拉出来打?
既然你说到妖术信者众多,那就是说还有许多漏之鱼,待此次将你们剿灭之后我一定上奏朝廷,四方排查,绝不轻饶。“
贼寇天王看着兰子义,又听着身旁那些跟着他的神棍喊打喊杀,眉头皱的死死地。
等了一小会天王问道:
“那你打算要怎么办?”
兰子义当然明白问的是什么意思,答道:
“你和你的信徒立即放下武器,把自己绑了出寨投降。”
天王又问:
“结果呢?”
兰子义答道:
“只诛元首,不问其他。”
兰子义这么一说,天王身后的那些神棍们又炸开了锅,这种结果如何接受?这种结果怎么能忍。
天王盯着兰子义,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兰子义又说道:
“你要是肯把雷友德先交出来说不定我会在皇上那里替你求情。“
天王听兰子义提起雷有德,表情变得扭曲的难解难分,他对兰子义的话明显有所怀疑,问道:
“为什么?你有什么本事动摇你们的皇帝?”
兰子义说道:
“雷有德好几次把我逼入死地,我恨他入骨,你把他交出来让我宰了,我报了一箭之仇自然会替你说话,说不定能留你性命。
至于我有没有那本事,我兰家世守边关,功勋卓著,乃是皇帝亲信,自然有本事帮你。“
贼寇天王看着兰子义,脸上表情一时数变,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雷友德擅自帅兵出战,全军覆没,已经被我正法,我没法交给你。”
兰子义说道:
“那就把他尸首取来,我要替他敛尸。”
天王问道:
“你刚刚还恨他入骨要杀他,为什么现在又要为他敛尸?”
兰子义答道:
“棋逢对手,英雄相惜,
杀他是为了报仇,送他入土是向他致敬,我没觉得这有什么矛盾。“
天王叹了口气,转生说道:
“雷友德身虽有罪,但毕竟是我转生道天将,死后火化是规矩,我没有尸首给你。
卫候今天来这我谈的很不愉快,你回去之后让其他人来吧。“
兰子义冷哼一声说道:
“你刚才不是还说这是什么至尊所言,和你没关系么?”
见到天王回头乱瞪,兰子义起身说道:
“我是何人?你算老几?
记住,我今天来已经给足你面子,别以为会有下一次。“
那天王被兰子义气的牙痒,两只手攒的紧紧地,就差扑上来打人。
桃逐兔听到兰子义的话也觉得情况不妥,悄悄地护到兰子义身前。
倒是兰子义一脸无所谓的瞪着贼寇天王,不怒自威。
过了会后天王把头扭了回去,恶狠狠的说道:
“送客!”
兰子义听到这话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步伐稳健,大步练练。
没走几下便走到门口,不等旁边贼寇侍女掀门帘,兰子义自己便起手掀开。
帐外阳光真是耀眼,突然之间的光明晃得兰子义头晕目眩,除了白光什么都看不见。
好在兰子义用力站住,伸出左手将阳光遮住。
这么站了有一会功夫,兰子义可算看清了眼前景物,身后桃逐兔也遭了闪,不过比起兰子义来回复的快一些,
见兰子义还不适应桃逐兔刚想上前来扶,兰子义却一把抓过面前贼寇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桃逐兔见状赶紧跟着上马,
兰子义勒着马缰绳原地转了一圈,将马头调转到寨门那边,然后慢慢赶着马儿前行,昂头挺胸,无所畏惧,犹如典礼上的盛装舞步,又好像是在检阅两侧排列的贼寇甲士。
桃逐兔有些纳闷,干嘛这么走路,又慢又别扭,但卫候都这么干了肯定有原因,所以桃逐兔也跟着一起盛装游行。
待到营外,兰子义见到桃逐鹿领着二十余骑正在等候,
桃逐鹿见到兰子义后微微点头,兰子义也轻轻点头回敬,
接着一行人在兰子义的带领下不紧不慢的向回走去,一路上桃逐鹿与桃逐兔都有发问,但兰子义一言不发,桃逐鹿与桃逐兔弄不明白什么情况,也没有多问,
等走出贼寇营寨范围,走入山林,兰子义确认没有贼寇跟踪也不会被人看到后,便再也忍不住了,赶紧滚鞍落马吐了起来,
桃逐鹿与桃逐兔被这一幕惊到,部署手下将士们暂停防御后便赶紧来到兰子义身旁。
兰子义扶在一颗树旁,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把胃里有的全都倒了出来。
等兰子义终于吐完后,伸手问桃逐兔要水,桃逐兔赶紧解下水囊递给兰子义,
兰子义漱了漱口,然后喝了口水,刚喝下去又吐了出来,不过这次明显没有刚才厉害,
等缓了缓后兰子义再扬起水囊喝起水来,这次再也没吐,兰子义一口气把水囊喝光,然后出着长气说道:
“险啊,好险啊。”
桃逐鹿一边忙着给兰子义拍背,怕他呛着,一边问道:
“卫候你这是怎么了?”
兰子义答道:
“我这是被吓得,刚才在贼寇大帐之内那样硬撑,差点没命,现在套住生天,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一旁桃逐兔接过水囊说道:
“刚才我看卫候强梁硬项,心里还说这么硬也真是不怕死,没想到卫候也怕啊。”
兰子义笑了笑朝桃逐兔摆摆手,然后朝马匹走去,脸上血色尽褪,一脸惨白。
兰子义说道:
“怕呀,哪能不怕?这世上还有不怕死的?
但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越是怕,越是没料越要向对手展示什么,此所谓无而示之有,不能而示之能,
贼寇也在这么玩,他们打肿脸充胖子,手下器甲都凑不起一对,人都没饭吃,居然还敢叫出人来吓唬我。我也是看到这个才敢这么硬。“
说着兰子义翻身上马,
一旁桃逐兔与桃逐鹿跟着上马,一众将士继续前行。
桃逐兔问道:
“既然如此卫候又何必硬碰硬?跟他谈谈不就得了,还要这么伤身子。”
兰子义说道:
“我既然来了,代表的就是朝廷的脸面,跟他一个反贼,我没取他首级已经是他的福分了,他还想跟我谈判,他也配?
不过这次来了一趟我也弄清楚了,贼寇是真想投降,
逐鹿将军,你那问到了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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