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安思绪万千的时候,灵山已至。
许安御使着白云,缓缓落在了灵山脚下。
毕竟他也不是蛮横粗鄙之人,佛门重地,该有的敬意也不能少,同时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就这样,许安迈开脚步,步行上山。
行至山中,他这才发现,灵山盛景,与远处相见,又大为不同。
一路行来,只见冲天百尺,耸汉凌空,低头观落日,引手摘飞星。
真个是:豁达窗轩存宇宙,嵯峨栋宇接屏山,黄鹤信来秋树老,彩鸾书到晚风清,紫芝仙果年年秀,丹风仪翔万感灵。
许安见眼前景致,不由出声赞道。
“真乃灵宫宝阙,琳馆珠庭。”
“我佛慈悲,许施主谬赞了。”
这时,一个宁静祥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许安转身看向一旁,微微一笑,颔首道。
“见过大师,大师认识我?”
只见一个年轻僧人走了过来,朝着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双手合十道。
“许先生之名,三界鲜少有人不知。”
许安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僧人,年岁不大,白白净净的,显得宝相庄严。
全身私有一股浓厚的佛法笼罩,有些看不清具体是何修为。
不过有这卖相,应当不是俗人。
只是当下也不好细细探究一番。
此僧尤为突出之处,便是一双粗大的剑眉。
令其恬淡之中,又多了一丝悍勇,显得有些矛盾。
此时,年轻僧人紧接着说道。
“小僧奉我佛之命,特来此地等候许施主,已有多时。”
许安微微一愣。
莫非,自己赶路的数十日,这和尚一直就等在这个地方。
“嘿嘿…”
许安厚着脸皮,稍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于是,他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唉,灵山远,我也没个快速赶路的灵兽或是灵宝,脚程太慢,劳烦大师久候了。”
年轻僧人一脸正色地行礼道。
“许施主不必多虑,小僧于此数十日,正好精研佛法,倒是自得其乐,无甚不适。”
这般作派,倒让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这个年轻僧人。
不骄不躁,毫无戾气,心境当真不错。
许安暗自一叹。
原本想着拖拖时间,让前来相迎的僧人心生不满,从而找着些破绽,让他趁机可以愤而出手,制造些乱象。
如今看来,自己这小小心思,早就被看穿,倒是不攻自破。
佛门能大兴,甚至隐隐压过道门,自是有其道理的。
不过,他本就不寄厚望于此。
“许施主既然已至灵山,那就请随小僧登山。”
“有劳大师。”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开始登灵山而上。
路途之中,年轻僧人在前,许安在后,始终相距一丈之内,不多不少,属于待客礼仪的距离。
许安一边行走,一边故意拿起酒葫芦,朝着嘴里灌了一口。
那年轻僧人也不着恼,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
“灵山之上,不禁饮酒?”
年轻僧人双手合十,摇了摇头。
“许施主非佛门弟子,自是不必守我灵山戒律。”
许安嘿嘿一笑。
“那我吃肉呢?”
年轻僧人眼角一跳。
“许施主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若是杀生呢?”
“我佛慈悲,应当…也是可以的。”
“若是偷你们佛经呢?”
“许施主需要任何佛经,我灵山自然倾囊相送。”
“若是…”
最后一句话,他也有些说不出口了。
“哈哈…”
许安一声大笑。
“大师也是个有趣之人啊。”
年轻僧人虽然眼角微动,但养气功夫却是极好。
无论许安如何狂放不羁,年轻僧人无一丝动怒,一直保持着微笑。
许安顿时觉得有些无趣,看了看灵山景致,又将酒葫芦放回腰间,略带一丝疑惑地问道。
“大师如此年轻就有这般修为和心境,定是佛门高僧,不知大师法号为何?”
年轻僧人双手合十。
“小僧法号金蝉子,只是灵山一个普通僧人,当不得许施主高僧一说。”
“金蝉子?!”
许安愣住了。
这年轻僧人,竟然就是那只天地第一只金蝉,如来佛祖座下亲传弟子。
难怪…
传说之中,这位金蝉子是天地初开之时,诞生的第一只金蝉,凶悍无比。
后来受如来佛祖佛法点化,洗去一身戾气,皈依佛门。
为佛祖座下四大亲穿弟子之二,道行深不可测,佛法大无边际。
实乃当下佛门支柱之人。
这般情形,倒真让他有些意外,如来佛祖居然会派此僧相迎。
“原来是金蝉子大师,我倒是眼拙了。”
金蝉子头也不转,只是淡淡出声。
“许施主谬赞,小僧愧不敢当。”
许安看着金蝉子的背影,目光微微闪动,淡淡一笑后,便再未言语。
随即,一路无话。
两人虽是步行登山,但皆是三界之中道行高深之人,自然脚程越过凡人甚多。
没过多久,两人便越过了半山腰,直达顶峰。
许安远远看去,只见顶峰之上,各处皆是阁楼金阙,一派金碧辉煌,却又丝毫不落俗气。
漫天的佛意萦绕在天地之间,令人安心定神。
这是一整座巨大的庙宇。
庙宇门口,上书四个大字。
大雷音寺。
片刻后,二人并足而立,停驻在了大雷音寺门口。
金蝉子朝着许安行了一个佛礼。
“许施主,佛祖如今在外访友,吩咐小僧先带施主去往住处,就不去往大雄宝殿了,待佛祖归返,再与许施主一晤。”
许安回了一礼,微微一笑。
“自当如此。”
金蝉子点了点头。
随即,二人便踏入了庙门。
穿过重重楼宇,终于抵达了许安的禅房。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床,几个蒲团。
金蝉子没有进门,只是双手合十淡淡道。
“既已将许施主带到,小僧也就不便久留,施主好生休憩,改日再与施主参禅论道。”
许安微微一笑。
“大师慢走,我就不送了。”
金蝉子刚要离去,却又停下了脚步。
“佛祖曾言,许施主乃天庭钦使,入灵山当职,不必拘束,灵山各处皆可去得。”
“多谢佛祖。”
金蝉子再无言语,便自行离去了。
待其走后,许安坐在蒲团上,陷入沉思。
佛祖所言,看似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但灵山二字,却表示,他只能在灵山之中,才得自由。
许安拿起腰间的酒葫芦,灌了口猴儿酒,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幽幽。
“往后,定然不会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