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练清欢有些迟疑了，怜花说的并无半点夸大，若是加入夜苍狼，或许那些曾经朝夕相伴的师兄师姐，养育她长大的水影阁，都将没资格再踏足半步。

难道她真的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放弃水影阁的大家么？

正如怜花所言，水影阁的师兄师姐，哪个不是孤儿呢？

而她练清欢，又有什么例外呢？

只是……

练清欢思虑许久，方才轻叹一声道：“师姐，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如果无法得知真相，无法寻找身世身上，半死不活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可……”

怜花欲言又止，半晌才凄凉一笑，道：“我知道我拦不住你，话已至此，若是你一意孤行，就当我怜花没有你这个师妹！”

“师姐……”

这两个字到了嘴边，练清欢却始终没有叫出口，她有的她的执念，有她想要寻觅的东西。

哪怕是天下人都不理解，她练清欢仍旧会去做！

就像师傅说的那样，人活一生，不是为别人而活，是为自己而活。

师傅常说：“你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就去做什么样的事。”

练清欢缓缓站起身，撩动了一下脸颊的碎发，赤着足向着门口走去，路过屏风处时，她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屏风抱拳鞠躬道：“多谢师姐抬爱，江湖险恶，还请师姐多多保重，若是有事，定要知会一声，师妹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屏风里的人儿将脸瞥向窗外，没有看她，也没有丝毫的回应。

练清欢站了片刻，心底升起一丝悲凉，这样的结果其实她早就能够想到了，毕竟她这位六师姐，一直不是很喜欢她。

因为如果不是她练清欢的出现，水影阁中最受宠的就是她怜花了。

记得在水影阁时，怜花常说：“清欢，为什么会有你出现！如果没有你，这万千宠爱都将属于我！”

大概，怜花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吧……

练清欢转身走至门口，正要开门时，屏风后传来了怜花的声音：“等等！”

原本无比悲凉的心，因为这两个字，竟然升腾起了些许暖意。

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身后人影晃动，旋即刮起一阵香风后，一件雪狐披风便搭在了练清欢的肩膀上，而身后的人儿，再次叹息了一声。

怜花道：“保重，师妹……”

练清欢鼻头一酸，出山已然一年了，原本在水影阁还不曾发觉，原来离开了师门的自己，竟然是那么的孤单。

这一年间，如果不是怜花一直陪伴和帮衬，或许练清欢的心也不会多出那一丝踏实。

练清欢没有哭，也没有再多言，径自拉开房门，向下走去。

“师姐……”

许是后知后觉，练清欢这才恍惚的叫了声师姐，或许是因为离别，又或许是因为感动，她明白，这次的离开，或许将再无再见之时……

可我究竟是谁……

练清欢脑海中再次浮现那梦里的场景，梦里她浑身是血，就连双眼都被血液浸染。

整个世界都是血色的，每次梦里她都在哭，歇斯底里的哭，嘴里一直喊着爹爹和娘亲，而四周只有喊杀声和惨叫声，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都没有办法看清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想要的不多，只是找到一个真相……

出山这一年间，练清欢近乎走遍了整个元国，大大小小的城池她都探查过了，却没有发现丝毫线索，甚至连一丁点关于她身世的信息都没有。

近乎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她无意间听说了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也就是怜花极力反对的组织，夜苍狼！

夜苍狼极为神秘，与此同时又十分强大，这个组织的杀手近乎遍布了整个元国。

夜苍狼不仅实力强大，与此同时，更是有一张千丝万缕的情报网。

传言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夜苍狼不知道的秘密。

也正是因为这个，练清欢才决心加入夜苍狼，尽管她知道与狼为伍会是什么代价。

可是比起性命，她更想要的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总觉得，她的身世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就好像冥冥之中，她一定要亲自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一样！

就在练清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迎面撞了上来，练清欢反应过来，刚想要躲闪却发现已经来不及。

花神楼的醉酒男子实在太多了，依稀记得几天前，还有一个男人拽着她的胳膊，非要让她跟着回家，不过当时被花神楼的下人拦下了。

然而今日，饶是她反应够快，仍旧被对方撞到了肩膀，她抬头刚想要说些什么，那人竟然往她手里塞了个纸条。

醉酒的男人急忙说道：“抱歉抱歉，喝多了，总听见有狼叫，慌了神了……”

狼叫？

练清欢神色一凛，转眼间又恢复如常，只是淡淡开口道：“无妨。”

说完，便握紧手中纸条匆匆下了楼，这花神楼的人都知道她与楼主，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一般想要靠近她的人，都被楼里的护卫拦下了。

出了花神楼，练清欢脚步不停，直至走到人烟稀少的巷子，这才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皎洁的月亮，深呼吸一口气后，这才摊开自己的右手，那张纸条已经被她掌中的汗水侵染了不少，字迹有些模糊了，不过却不影响字条上的内容。

“午时，城隍庙。”

最下方印着一个狰狞的狼头，练清欢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她知道或许这是师姐最后一次帮她了。

如果没有师姐的身份，没有象征着师姐身份的披风，以练清欢自己，想要找到夜苍狼，近乎是难如登天。

为什么？

因为夜苍狼只收穷凶极恶之人，或是江湖上有名的奇能异士，她练清欢尽管有些武功，但并不符合夜苍狼的要求，如果不是借着怜花师姐的名气，恐怕她也不得法门。

“师姐啊……”

练清欢紧紧握着手中的纸条，或许整个水影阁，最不喜爱她的就是怜花师姐，可她们毕竟是同门，又相处多年，这份情谊已经胜似亲人，哪怕怜花嘴里说的再狠，到底还是心疼她这个师妹的吧。

练清欢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转身没入暗处，消失在了夜色里，她的目的地，正是字条上所写的城隍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