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丁萌手里握着一杆支撑屋子的木棍,另一端钉穿了一只活尸的脑袋,看着女人。
敢来上河城打秋风的,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非这个女人提到龙虎衙门大行走,丁萌只会无视她。
毕竟,这是一个陷阱的可能性更高。
哪怕这样的陷阱在许多人眼中是如此的拙劣,到处都是漏洞,但丁萌想要加入龙虎衙门,成为龙虎行走,得到尽可能多的信息,而不用自己到处乱撞。
“我手里的紫符,是龙虎行走特有的除妖符!”
丁萌面无表情的摇头:“不够。”
紫符上散发的煌煌正道气息做不得假,是龙虎衙门的除妖符不错,这种东西虽然少见,但也不是弄不到手,不过是一笔生意罢了。
女人嘴唇哆嗦,她的身上的确没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可她又不愿意放弃眼前的救命稻草,更重要的,是襁褓中的婴孩儿。
“我的相公真的是大行走……他叫肖镇奇,他……”
“停!”
丁萌打断女人的话,眼睛一眯。
他知道大行走肖镇奇的名字,这个名字在降妖除魔的圈子里其实很出名,但也正因为出名,因此女人的话不可信。
女人咬牙,从襁褓中掏出一物,冲丁萌晃了晃,道:“我可以给你这个!救救我,求你了。”
那是一枚铜牌,雕刻着一颗虎头,虎口张开,利齿间咬住一个‘灭’字。
丁萌目光落在虎头铜牌上,脑子嗡的一下,一时竟感到头晕目眩。
血瘤激动的震荡。
“要它!要它!我要!”
丁萌强作镇定,忽视脑中血瘤的疯狂,问道:“这是什么?”
热辣的视线从周围传递过来,阴暗的角落隐藏的人们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们都的注视着女人手中的铜牌,但他们都还忍得住。
因为谁都能看得出,这枚虎符并无灵智存在,只是一件死物罢了。
“我不知道,是相公带回来的,说是前朝遗物。”
女人低声说着,无助的神情让人心生不忍。
丁萌犹豫片刻之后,缓缓点头,道:“跟我走吧,我保你无事。”
活尸们骚动起来,却被丁萌一个眼神吓住。
凶,魑魅退散,妖邪不侵!
源自黑影厨师的力量,由丁萌身上散发出来,震慑住了这群活尸。
比起黑影厨师令鬼魅自爆,三仙儿主动献祭,弱了不止一筹。
女人身子几乎要贴到丁萌身上,丁萌瞥了眼活尸们,老头儿盯着他,往前迈出一步。
丁萌手中木棍直奔老头儿而去,平钝的木棍掀开了老头儿的头盖骨,红的黑的喷洒出来,像是开了个酱油铺子。
女人闻声回头,刚好看到老头儿脑袋炸开,仰面倒地的场面,不由得发出惊呼,她连忙捂住嘴巴,满脸惊骇的看着丁萌。
而在活尸们在老大被杀的震撼之中愣神的档口,丁萌揽住女人纤细的腰肢,扛在肩上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这群活尸没杀它们的必要,血瘤不吃,只会浪费时间。
一棵枯树下,丁萌枕着树干,闭目养神,手里握着那枚虎头铜牌,拇指不时在铜牌表面磨拭。
破烂篷布挂在树枝上,形成一道遮挡,另一端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女人往自己的身上浇了一捧水,水珠溅到横躺在她大腿上的婴孩儿肚皮上,婴孩儿早已经醒了,不哭不闹,晶亮的黑眸盯着女人,咧嘴傻乐。
洗去多日的尘土,也洗去这些日子来的恐惧与疲惫,柔软的小手在树枝上摸索了一阵,女人披着湿漉漉的长发从篷布后面走了出来,偷瞧了丁萌一眼,怯生生的开口。
“拿着它睡觉的话,会做噩梦的。”
丁萌睁开眼,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
刚才的浅睡,他竟然也做了个短梦,梦中他正与女人欢好,谁知女人的身后突然蹿出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将他撕了个粉碎……
“我相公说,婴孩儿纯真,不惧铜牌,所以这牌子一直放在襁褓里。”
丁萌闻言也没在意,顺手将铜牌揣进怀里,贴肉放着。
铜牌在他手里,脑子里的血瘤变得安稳了许多。
平日里血瘤总会若有若无的影响丁萌,无论是精神还是情绪,如今这种影响消停下来,让丁萌感觉到难得的轻松。
做噩梦的副作用与之相比,就算不得什么。
简单梳洗过后,女人出落得越发清秀,不知是刚洗过澡还是什么缘故,脸蛋看起来红扑扑的,紧裹着身子的黑披风遮住婴孩儿,反倒将她的身材勾勒出来,惊心动魄。
难怪那群活尸围着她不肯放了。
“公子,谢谢您。”
女人望着丁萌,轻声道谢。
“你相公在哪儿?”丁萌问道。
女人发现丁萌朝她看来,受到惊吓的小兽般低呼,缩了缩身子,见丁萌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盯着她,这才呼出口气,说道:“我相公他率队去灰雾城了,听说那里有百妖行。”
灰雾城……丁萌知道,如今他所在的国家名叫陈国,而陈国的国土四周,被一片灰雾包围,灰雾之中便是妖魔鬼怪的世界,而陈国的军队大多便是用来应付冲出灰雾的魑魅魍魉的。
据说当今陈国国君励精图治,要开拓灰雾,扩大版图。
灰雾城便是十几年前陈国军队在灰雾之中开辟出的一个据点。
“那你怎么会来这儿?”
女人神情忽的有些悲意,道:“我叫肖芙蓉,是永兴府人,相公他是永兴府龙虎衙门大行走……此次他率队前去灰雾城平妖,久久不归,我听人说,灰雾城已经被百妖冲破,无人生还,我请了护卫,想去灰雾城寻我相公,谁知半路那人心生歹意,我趁夜里他睡着逃出来,一路往前走,迷失方向,最后来到了这儿。”
丁萌有些无语,这样的世界,长得好看的女人,竟然敢雇一个人就去灰雾,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傻还是天真。
“有人来了。”丁萌耳朵一动,站起身来。
哒哒的马蹄声袭来。
伴随着呼喊与吆喝,三匹花马踏着尘土而来,马背上都是神情彪悍的汉子,最后一匹马上坐着两个人。
他们都穿着合身的浅灰劲装,胸前挂着两排飞刀,手握斩首大刀,头发剃得精光,只留一层青皮。
猩红的舌头舔过嘴唇,瞧见紧挨着丁萌,瑟瑟发抖的女人,马背上的汉子们嗷嗷怪叫起来,神情贪婪丑恶。
噗!
一支铁箭擦着丁萌的脚尖,没入地面,尾羽犹自颤抖。
为首的汉子手握弩弓,吹了声口哨,赞道:“好胆色,兄弟可曾见过一个抱孩子的漂亮娘子?与你身边这位姑娘差不多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