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再见白衣美男子(1 / 1)呆玉生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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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寅正初刻。

我便起身更衣,换上最普通轻便的衣装,给阿翁留了字条,挑上小灯便出门了。

到了街市上,花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方才找到了小鱼儿说的钱宅的后门,黑灯瞎火的一片,隐约见前面有几个挑灯的年轻男子等在一扇小门边。

我赶紧过去问了一句,“请问几位小哥都是今日要往这家来做工的么?”

他们倒是都很亲善,皆对我答了声,“是。”

因为不相熟,之后便无人再交谈,随后陆陆续续的人也都挑着灯来了。因为光线昏暗,大家相互也看不清。

卯时左右,主街那边隐约传来一阵敲鱼木的声音,想来是寺里的和尚来挨家挨户叫早来了。

此时,眼前的小门也准时地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挑了很大的油灯。走近了方才看清,是一个上了年纪体态微微发福看着眼神颇有些狠辣的劲儿老头,老头儿后紧跟一个年轻的家丁。

那老头挑起灯看了一眼,威肃地说道,“你们都把昨日发给与你们的令牌挂在腰间,从高到矮的排好顺序,然后跟我进去。”

所有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心知肚明地站好。

只是,这不站不知道,一站下一跳。

我居然是这里面最矮的一个!

关键矮就算了,我前方那个居然比我高出整整一个脑袋,而且自我前面这位开始看过去,他们个个身量都差不多。

虽说小鱼儿才十四就比我高很多我是知道的,但我还真没有认真注意他居然比我高出这么多。

这情况看着就不大妙了,因为此时我看到那个老头正提着灯朝我走过来。他走到我面前时,他还提灯从上到下仔细地把我打量了一番,然后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我挂在腰间的铁令牌,看完,又提灯照着我的脸,贴得很近地盯了好一会儿。

我缩了缩脖子,心里正想着:若是问起来,我就说因为家弟身体不适我是替家弟来的。

哪知,就在我想好怎么应付之时,这老头突然看着我自言自语了一句,“难道昨日丈量身高时我把他给遗忘了?幸好样子还算是标志的,就凑合用吧。”

说罢,转身对众人道:“都跟在我后面进去,进门后不准说话,走路记得颠起跟,轻声落脚,进了门把挑灯都灭干净了放在门房的角落里,再跟我去领身衣服换上,就给你们分派活儿。”

什么?凑合用?他不仅嫌弃我身高,居然还嫌弃我样子凑合!

进了院子,便是灯火通明了。

这富人的生活当真不同寻常,外面是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这园里已经是灯火璀璨可辩十几丈之远了。

随众人到了一间厢房前,便有两个男子捧着两摞衣服等着,都是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式样,但这堆衣服的颜色又同旁便站的那三两个家丁身上穿的不一样。

刚才跟在老头后方的年轻家丁走上前去,一一发放衣服,放到我时,那个老仆对他说了一句,“你去找一身适合他大小的衣裳过来,告诉其他领到衣服的人先进去换上,不要磨蹭换完便出来站好。”

那家丁应声去了,老头也似乎是去做别的吩咐了,就只剩下我一个,很快那个去给我找衣服的家丁也回来了。

我定睛看,这衣服居然和府里家丁颜色是一样的,心下一片狂喜,这可真是太适合我了。

早就料到伺候如此宴会,肯定是会被要求换衣服的,所以早起我只了穿薄衫来,幸亏现下节气不冷也不热,只要把这身衣服套在外面即可,这样大小还刚好合适。

换完衣服出门,便有家丁来给放馒头。

我小跑过去也领了两个馒头,如果现下不吃,不到午时就会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更不要说要空腹捱到黄昏时分,只怕会饿晕过去。

我用干净的手帕包起一个放进衣兜留着午后吃,然后啃手上的。这馒头虽然成色白,还有些陈味儿,但面质细,味道也还挺好。

这时,刚才的老仆人又回来了。

他假咳两声正音道,“希望在我说话结束之前,你们已经把你们手里的馒头啃干净了。”话间的“啃”字说得十分凸显,那干哑的嗓音和趾高气扬的样子,简直像极了站在城外废墟屋尖上乱吠的老乌鸦一般,颇为难听刺耳。

听罢,底下人都赶紧把手里的馒头塞进嘴,然后使劲地下咽,就怕赶不上那老疙瘩说话的速度。

看到底下人都听话的样子,他便更得意地端起架势横眉瞪目地说道,“首先你们都得记着,我,叫朱贵,是这宅子里的大管事,这钱府里里外外,除了大老爷和少爷,便是我最大,所有的事情都得先问过我!其次,你们既是来做工的,就要守好规矩。不该问的不要嘴贱,不能进的不要腿欠,不该看的不要眼馋,不该拿的不要手闲。待你们下了工出了这道门,不管用什么法子,这宅子里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最好是忘得一干二净,忘不记那就闭紧了嘴巴。否则,再见面可能就不是现在这光景了。可都记牢靠了?”

下面的人齐声应声,“是。”

“那就开始派分活儿,前面四个到厨司去,中间四个到花园去,最后面那两个......到宴厅去。”

他指到我时,我有些不大确定,伸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你们两个出来,跟他去宴厅。”

我应了一声“是”赶紧屁颠屁颠地跟着带路的走了。

别说这钱家宅院建造确实阔气,几步一亭台十几步一屋舍的,灯廊往复雕造上乘。

“你们两个就随他们一起整束宴厅,等过会儿灶厨那边把茶点送来后就由你们布置上。”家丁说着递给每人一条干净的长巾,完了便走了。

这会儿人还太少不方便到处走动,我便拿着麻巾上去擦厅堂边上的柱角。

眼前这厅堂,建得也很是奢华气派。

主位两边已经整齐的摆上了两排桌案和宽凳,桌面擦得都能反光,案上摆的是上乘的金银茶餐具,座后方悬挂着精美的挂屏。

每一件都是‘流光溢彩金光闪闪’的。

这大概就是我这种底层小百姓酸掉牙又闻不得的‘铜臭味’了。

啧啧~~就那一只茶盏,大概都够小鱼儿那‘一大家子’吃上半半年的吧。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同为一脑袋两胳膊两腿儿。

哎~~我赚个钱养个家怎么就那么费劲呢。

我一边感叹世道不公投胎不济,身体一边转往下一尊柱角。可我刚一转身便撞上个人,还扎扎实实地撞了个满怀,因为那人赶巧也正往我这尊柱脚赶,然后我与他同时坐倒在地,还不约而同地闷哼了一声。

远处几个一同打扫宴厅的听见动静都看过来,嘲笑了几句甩甩头继续做活去了。

我捂着生疼的脑门正打算和那人道歉,原是我转身时候没注意惹的祸。哪知就在我抬眼看向那人的瞬间,我几乎都忘记了疼。

竟然是他?!

眉眼朗朗,如晴空皓月。

干净温润,如暖晨明玉。

尽管着一身粗布麻衣装扮,却也不见得能减他半分气质。

正当我看得入迷时,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神情透着担心地问我到,“小兄弟,你没事吧?”

我尴尬地收回思绪,赶紧回应到,“哦,我没事我没事,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撞伤?”

那人起身轻轻拍了拍衣角,温柔地回道,“没太大事,只是没想到你这小小的个子,脑袋还挺硬,你要再大点儿劲,估计我这胸骨得断上两根。”

听罢我赶紧道歉,这肯定是撞得不轻了,“抱歉抱歉,是我疏忽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笑笑说道,“我没什么事,倒是你,刚才询问你情况你没说话,还以为我今日这工钱是要搭在这儿了呢,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看着他面色如常地说着话,我不禁想起昨日在街上看到的那番情景。

那个人虽是也如现在这般温润谦恭,但说话的气势却十足十的是能震慑四座的,而眼前这人,眼神里和语态中,除了温顺就只是温顺。

这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么?

“这边既是擦完了,那我们便去那边擦廊台吧。”他洗了洗麻布拧干,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一看就知道不是常做杂活儿的人。

我也借着他木盆里的清水洗了麻布,跟着他后面一道走下石阶。

我小声问他道,“小哥看着不像是经常做这些事情的人?”

他一边仔细地擦着廊台一边轻声温柔地回答道,“是的,平日都是家里的兄长照顾着,今日家兄有事,这里的差事又不能推诿,我便顶替他来了。”

看着他温柔恭顺,姿态且露卑微的样子,又回忆起昨日街上见到的那人行事风格。这两相一对比,发现这两人虽然样貌极其地相像,气质也同样端正不俗。

若说偏差,眼前这人没有昨天那人的威严、强势和自信,眼前这个则更显柔和亲近,与那人一柔一刚,性格恰是截然相反。

如此,这应当就不是昨日见到的那人,可能仅仅是样貌相似,又或者他口中所说的那位‘兄长’,正是昨日街上所见之人。

“我叫阿秋,小哥如何称呼?”我不再多想,顺口问了他一句。

“我家里人都唤我小九。”他笑着回答。

“那我就叫你阿九如何?”我也笑着问道。

“好。”他依旧温润而有耐心地回应。

看看面冠身量,再看看这谈吐举止。

啧啧~~这得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报,这辈子才能生的如此妥当,就是不知道他成家了没有?

“阿九,你长得还当真好看。”我手不在焉地擦着廊台坐凳,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

听我话罢,他楞一下,随后温柔地笑着道,“阿秋可有婚配?”

“没有没有,我还没满十七,阿翁说我得满了十八才能找良人。”我欢快地对她说道。

“我也尚未婚配。”他含笑答,眉目温柔。

他问我婚配否,又说他尚未婚配,那眼下之意就是可以谈婚论嫁咯!

“那阿九的家里人不催促吗?”我又问。

“不,家里人通情达理。”他答。

“哦哦,那就好。”我欢喜地回答道。

他答,“嗯。”

有阿九一同做工,我捱过了一整个上午的活计,非但没觉得疲累,心里竟还十分欢喜。

午后就快要入宴的时辰,我们便被两两一的安排在宴厅的四个角落站着,等待着侍宴。

可能是朱管家见我和阿九离得最近,便把我们俩安排在了一起,一同站在宴厅门口的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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