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会请旨让你尽早嫁入璃王府,我会带着三房回江宁老宅,任三房怎么闹腾江宁的地界不似京都这般万人瞩目,山高水远的,也折腾不出来几个浪花。
这段时间你便多陪陪祖父,日后咱们祖孙见面的日子怕是少了...”
他语重心长道:“孩子,放眼历朝历代任何姓氏都难立足百年,月家异姓手握兵权数十年已是殊荣,富贵荣辱都是过眼云烟,你有心气儿也有本事是好事,可这天下...终究是夜家的天下,月氏一族若想保得长久只能徐徐图之,你应当知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才是!”
这个道理月轻玉明白,可她更明白一味的伏低做小放低姿态不会换来怜悯,只会让刽子手更加肆无忌惮而已!
既然孟慕华有分家的打算,如今何不成全她?也好保全二房和三房,大房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若是将来陛下怪罪就怪她一人好了!
月如婷既然生在大房便要与她荣辱与共,既然一心要她死那么便要陪着她一起死!
“祖父所言甚是有理,不过孙女才回府便听说孟氏有分家的打算?”
“咳咳~”定国侯心意难平,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她指手画脚!三房头上不过是一个虚爵,她还真把自己当菩萨一般供起来了!”
“孙女以为,分家也无妨!祖父眼光长远,如今的定国公府已经成了陛下的肉中刺,刺虽挑可伤口还在,孟氏的性子不稳妥三叔又不堪大用若是闯下什么祸事或落入被人彀中难免会祸及全族,若是分家至少还可以保住二房。”
“二房稳重,如歌也是个懂事的这些年委屈他们了...”定国侯感慨道。
大房肩负着整个侯府的命运,三房是幼子定国侯再看不上可老来得子让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偏心着,只有二房默默无闻,不争不抢,天塌之时却是他们挺身而出。
现在回想起来,心中有愧啊。
月轻玉后又陪着定国侯说了几句话便起身拜别退了出去,柳姨娘的事她没有同祖父讲,柳姨娘出事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待月忠他们找到人后再找机会同祖父说吧。
漫天大雪洋洋洒洒的落下,南乔撑起油纸伞,刚走到门口就瞧着孟慕华从老夫人的房中出来,她原本就是在这儿候着还记挂着当初在月轻玉那受到的屈辱。
“玉儿!”“长姐!”“长姐!”
她回头便瞧着二夫人撑伞,四小姐、五小姐拎着裙裾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丫头们慌乱的跟着,路上印出一堆凌乱的脚印,看着她们的身影有片刻的出神,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涩席卷全身。
两个月不见,两个妹妹都长高了,也瘦了,尤其是小五眼窝都有些塌陷。
没娘的孩子总是格外的可怜,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璃王!
璃王...
也是一个没娘的孩子...身处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更可怜。
连个真心人都没有!
她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两个妹妹,姐妹三人几乎同时哭了出来,二夫人用帕子沾了沾眼睛,孟慕华却道:虚情假意!
“我只当大小姐要同大哥一起回来呢,心里惦念着今儿就回来了!”
“长姐别理她!”四小姐小声道。
月轻玉拍了拍她的手,迎上去只是微微颔首道:“承蒙三婶惦念,瞧着三婶从祖母房中出来,想问一问祖母可醒着?轻玉归来理当去请安才是。”
“唉...老夫人为着你爹的死伤心不已,这一病都快半旬了,都说这子女都是前世欠下的债,我瞧着都快要了老夫人的半条命了!真是...”
二夫人听到这话心忍不住突突直跳,脸都气紫了,正要上前理论被月轻玉不着痕迹的拉住袖子,冷冷看了孟慕华一眼:“三婶怎么会抱着这样的念头呢?若是被三叔知道了怕是会一纸休书让你成了下堂弃妇呢!”
“你说什么?”孟慕华厉声,眼狠狠的瞪着她。
“先且不说你是借着祖母的光嫁入了定国公府,就凭你刚才的这番话我倒是觉着三婶生了绝嗣的心思!
如今我三叔是名正言顺的伯爷又肩着月氏开枝散叶的重担,三婶若觉着子女是债负担不起,那倒不如学学薨逝的德贤皇后以贤能普及后院,多为三叔纳几房美妾好开枝散叶,又或者从月氏旁支中挑一位幼弟过继给三婶,再或者三婶退位让贤呢?”
“你一个小辈竟然敢置喙长辈的家事?好大的口气!
你爹都死了,爵位也在我们三房手里,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月轻玉呢?”
啪---
孟慕华陡然觉着脸上呼过来一个力道,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她瞪圆的眼睛里尽是震惊。
连二夫人等人眼里也颇为震惊,谁都没想到她会动手。
“你敢打我?我可是伯爵娘子!”
她老娘都没动手打过她!
孟慕华抬手就想还回去,手腕却被人死死的制住。
月轻玉上前一步,目光凶狠的警告着:“瞧着三婶如此解恨的模样,轻玉倒觉着也没必要同三婶藏着掖着的做面子功夫了。
怎么,三婶忘了我长于乡野,动手是家常便饭,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你若惹恼了我,情急之下怕是…杀了三婶也未可知啊!”
孟慕华吓得一个激灵,月轻玉如今一副罗刹模样,奋力挣脱了手,胡乱的拿着帕子抖了抖,道:“你…别太嚣张,等老夫人醒了定会为我做主的!”
二夫人觉着月轻玉做的有些过了,好歹孟慕华也算是长辈了,再看不惯她也不能动手,想着她定是心中难受才失了礼数,便反手握住月轻玉,道:“大房才出事弟妹做事也该有个长辈的姿态,否则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你苛待子侄,对弟妹也绝无半分好处。
既然老夫人还没醒,这大雪天的都各自回院吧,等老夫人醒了玉儿你再来请安!”
孟慕华气哄哄的撞了月轻玉的肩膀回了花荣院,二夫人这才语气严厉道:“玉儿,婶婶知道你心里难过,可动手打人终是你不对,她今儿若是闹起来你祖母本就在病中,万一气出个好歹,咱们府里可禁不起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