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人比花娇(1 / 1)李墨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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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司顺手取下谢斐发髻圈儿上的发簪,轻轻在窗纸上戳了小孔出来。小孔外透着微微光亮映照着步履缓慢的周昱一行人,周昱若有所思得朝着天一酒楼望的最后一眼令齐司的眉毛抖动了两下。

“瞧什么呢?”谢斐拍了拍齐司厚重的肩膀说道,手感偏硬实,比起周昱那样式儿的显得要朴素笨拙的多。

“没,许是饿的久了有些乏力罢了。”齐司轻轻摇了摇头,发上的冠戴便松散了下来。

“莫要乱动。”谢斐双手挪至齐司的发冠底部,小指绕着那结缨收缩起来。而后打开那金石所铸的扣子,随着咔哒的响声那扣子便落到了谢斐的掌心。谢斐抽开发带外层的拇指大的活扣子,那打了四五个死结的里层便一览无余了。

“你是怎么做到同时打这么多死结的?这里又没有针我要如何给你挑开?”谢斐摊开手掌,将那金石扣子放到圆石桌子上,无奈的说道。

“那便划开。”齐司捡起被他丢弃到床榻下的佩剑,右手横持至肘臂连结水平线上道。

“划开?用这佩剑?你是对你的佩剑过于自信,还是对我盲目信任了?”谢斐困惑的弹了弹那柄剑,触之微凉,还带着些许的粘稠液体。

“成事者定先自强,方能说服他人生死与共共图大业。如今大业未半,而底气不足,涨他人威风灭自己之气……”齐司俯身拍了拍谢斐的肩膀道,“如你这般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自是不会知晓。”

“非也,非也~我不是神,也不是仙,更不是活菩萨。”谢斐将剑拿了起来,挥舞了两下却是没解开那结,反倒是将那发带折了半截。

因为心口的绷带处传来的湿润感,谢斐不禁用了些巧劲,但在剑尖垂下放于腰侧的时候指尖还是不免颤抖了起来。

齐司原本含笑的眸子在看到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时不免暗了暗,他口中说着“我没让你把发带缩减。”右手则将剑从谢斐手掌中抽出,抽出时的停停顿顿令他挑了挑眉。

“看不出来,你还是练家子。”齐司看了看剑身上白色的皮屑,吹了吹放回剑鞘内调笑着说道。

“我谢家以武镇国,以力得势。虽近年来多重文墨少杀伐,但也常涉猎一二。毕竟其为治家之本,和国之基。我想大人身为戍族人士不会不知晓此间道理。”谢斐垂着的右手指盖划拉着掌心,不甚在意的提起齐司悬挂在腰间盘扣处虎纹玄色的腰牌说道。

“你们这般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就寝了?”孙榭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睁大着一双眼珠子打量着被屏风隔住视线的里间说道。

“住口!”“住口!”

“嗯?者说你们若是真饿了,去玉堂春取来一些便是了,次日补上便是。”孙榭讶异的起身披衣拍了拍屏风,随后便觉得一阵风声刮过,待他进入内室时已无他人在内。

倒是床榻上的被褥有些凌乱,还有半截发带不成体统的落在桌上。窗户倒是半开了其中一扇靠近巷子口儿的,夜风趁着那处向室内吹拂着。

“年轻人哦。”孙榭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后又困倦的蜗缩回了自己的外间。明儿还要赶路,人到了这岁数精力究竟是比不得那些个年轻人儿。

“我说玉堂春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走在前方的谢斐突然停住了脚步,紧跟在她身后学着她走路姿态的齐司脸上的笑容还未收回便被转过头的谢斐抓了个正着。

“啊?你直走出了巷子,左拐再朝西,看到那个牌坊再朝东就到了。”齐司将谢斐的脑袋又转了回去,左手搭在谢斐的左手臂上说道。

“你笑什么呢?我脸上有花?”谢斐的脚步朝着齐司提示的方向走去,嘴上仍有些不乐意的询问道。

“没有!”齐司爽快的否决道。

“那你笑什么?”谢斐微微弯下身子,暗揣揣地伸出右腿懒洋洋的说道。

“人比花娇。”齐司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背欢快的说道。下一秒整个人便向前倾去,“欸?!”谢斐原以为齐司察觉到了绊脚的地方便会用出内力将自身反推回去,却不料齐司竟任由自身向前摔去。

这使得原本侧着身子想要在一侧看齐司如何稳住仪态的谢斐用出了八成的力气才险险止住齐司身躯的惯性,她有些气恼的坐在了地上,齐司便也顺着力道压在了她的膝盖上。

“我是出来用膳的,不是寻人作伴寻欢的。”齐司皱了皱眉毛,从谢斐的膝盖上抬起面部,双手支撑在地面上,左膝盖微微弯曲,稍稍用力便借着力道站直了身子。

“那您请便。”谢斐毫不留情地拍开了齐司伸在她面前的右手,自己站了起来后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便和齐司保持了中间足够三个人行走的距离。

“真恼了?”齐司随着她的左挪右移,特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在一前一后行走了半个时辰后一个三米高的贞节牌坊便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巧合的是这正是一处热闹的集市,但此时又不逢什么节日。但却见糕点师傅们摆弄了些许瞧上去模样精巧,雕工灵秀的小食在铺面之上。

更有些书画的铺子,但却较为少些,尤其是以书法为主的更为少上一些。谢斐似乎是被前方的饰品吸引住了,齐司的目光偶尔停留在铺子上一两眼,在和书法的宣纸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却是皱起了眉毛。

虽说他的才学疏浅比不得那些张口能颂出口成章的衣冠世家,但却也识得些字儿。但这宣纸上的字儿他却是无一识得,若说是描摹前人碑迹他仍是有些恍然。

“店家,这十种糕点我都要了,麻烦您给我装两份!”谢斐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但却是摸了个空,她瞧了瞧自己空荡荡的用来系挂钱袋子的绳子方才想到是被她放在了床榻上。

她抬起脑袋瞧了瞧店家的神色,好在并没有立刻逐客的表情出现。她仔细想了一番,下意识的便朝后方挥了挥手,口中还唤着“这次算我欠你的,待下次我再还你。”

齐司听着她的呼唤便自觉向前了几步,将绣着藕荷色桃花的外层香囊夹层交子的钱囊从内袍的夹层里取出,颠了两下后有些不舍的放到了谢斐的手掌心上。

“嗯?”谢斐感觉手掌心上突然的沉甸甸感,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有些习惯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改变的了的,看来她还需要多注意一些言行了。

“需要晌子便同我说,我的便是你的,无需分彼此。”齐司叹了叹气儿,没想到那亳州王不受宠的儿子周昱竟然还要负责承担好友的开销。不过他在青国的俸禄虽说比不上以前,但比起落魄的亳州王庶子自是要好上不少的。

周昱给的了的他同样给的了,周昱给不了的么他还是给的了。不过这么好的相貌却没吸引住眼前人的目光,甚至谢斐在揭开钱袋子递给店家后那欣喜的十分之一他都没达到。

想到这儿齐司不免眼神暗了暗,就连谢斐示好“喂”与其说喂倒不如说是直接板着脸塞到他嘴里的糕点都没了味道。

“你怎么了?很快就要到那个玉堂春了。”谢斐望了一眼耳朵处有着可疑粉色的齐司,疑惑的说道。

“没味道。”齐司眯了眯眼,像只狐狸一样抖了抖耳朵,捏着嗓子声音尖细的说道。

“什么没味道?”谢斐凑到齐司的脖子处,左手将他的脖子朝下方压低了些,然后蹭掉齐司唇边的糕点渣说道。

“糕点没味道。你把那些糕点都吃了?”齐司瞧着谢斐抱在胸膛前的纸袋子内还剩半袋的糕点,神色愈发慌张起来,他的语调急促语气也有些质疑的味道。

“嗯!味道挺不错的啊!糯糯的甜甜的,好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了!”谢斐瞧着齐司望向糕点的那探究的目光,顿时抱紧了自己的糕点袋子警惕地说道。

“别吃了,吐出来。”齐司拍了拍谢斐的肩膀,把谢斐拍的咳嗽连连,糕点却是未出来。

“为什么要吐出来?我很饿。你这人可真是奇怪,这都要管。”谢斐不满的抗议道。

“你看不到?”齐司揉了揉眉心,阖上双目再次睁开便瞧见街道空空荡荡只有他和谢斐二人。

“啊?看到什么?”谢斐疑惑的说道。

“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明白。”齐司抛下一句令谢斐疑惑的话语后,便趁机点了谢斐的麻穴,谢斐便松懈的靠在了齐司的肩膀上。

“你好久不曾光顾我这店面了,怎么今日想起来了?”春姑娘懒散的看了眼来人,然后调侃道。

“闲话少说,我可不是来和你叙旧的。”齐司扫了扫她这屋舍角落处有些蜘蛛网,里面桌椅却干干净净的地方说道。

“由来只有新人笑,几人听得旧人哭。”春姑娘哀怨的抱怨了句,然后指了指外面的街道,贼老天闲的没事给她安排这么个营生。她也只好任劳任怨的向齐司询问事态发展的如何了,“她吃了多少糕点?”

“半袋。”齐司晃了晃那糕点袋子给她瞧,春姑娘接过那糕点飞快的丢进了嘴巴里。

“半袋?先将这灵粥喂她服下。”春姑娘走进后厨的大锅内,随手取下水瓢舀了两下递给齐司道。

“喂她?她这个样子我怎么喂她?更何况我还有要事在身。”齐司摆了摆手,试图从春姑娘那儿看出一丝乐意帮忙的意思来。

“我瞧着你便是她的小情郎,怎么出了事儿就要把人抛下了?可真是个薄情的。”春姑娘却似是看不见式儿的,她先将一顶有些暧昧的冠戴按在了齐司的脑袋上,紧接着又添了些八卦味儿十足的狗血故事来。

“情郎?我不是她的情郎。她情郎是那个周…才对。”齐司冷声否认,整个人似是被戳中了命门般坐立不安的红着脖子嚷嚷道,说到那周昱方才声音回落下去。

“你既然如此说,那把她留在这里,你自请离去便是。只不过日后可莫要说是来过玉堂。”春姑娘有些气恼的瞥了一眼姑娘家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的齐司说道,这厮瞧着是你情我愿的怎么还有着个不开窍的脑壳子,真是呆傻极了。

“我,你误会了。”齐司看春姑娘不帮忙,便有些困扰的掰开了谢斐的嘴巴,然后抬手一扬便要将那粥给谢斐灌进去。

“算了,你放在那儿吧!粥这么烫,你就要给她直接灌进去?天杀的好皮囊。”春姑娘从齐司的手中夺过药碗,对齐司说道。

“那便谢过姑娘了。”齐司看了看天色,估摸了时辰便要起身回到军营。他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理了理衣袍的褶皱便要动身启程,却不料下一秒他便被谢斐稳稳的拽住了手臂。

“别走……我错了,别走好不好?”谢斐此时无意识的绵软声音,像极了那柔弱可欺的羊儿。但齐司这厮满脑子想到的却是那被烤制的鲜香四溢流着金黄色油水的烤全羊,再搭配上酒窖内的藏酒滋味无穷,如诗人所言都可醉里会那月宫的仙娥了。

“我都看破你们俩了,还躲躲藏藏做什么?是私奔出来的吧?啧啧啧啧,你自己把这粥喂她喝了。若是像方才那样直接灌,到时候坏了嗓子眼儿让姑娘家唱不了歌谣了,那你可就老实受着吧,养人家一辈子!”春姑娘嗤笑着拍了拍谢斐的肩膀,瞧着谢斐无意识的又吐了些糕点出来才朝着齐司打了个招呼便起身去关上了玉堂春的门面。

“且慢!那客栈内还有人在等着她呢。”齐司见状冲春姑娘扬了扬手道,这位一直保持着双十年华的样貌,倒是让人摸不准年纪只好称做姑娘。

“谁啊?孙榭那老东西?呸!这蛊师里面可就属他最不要脸面,之前还说什么……估计是人家美娇娘上辈子欠了他似的,呸!晦气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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