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道朝我太爷看了一眼,不答反问:“老弟呀,你知道他给我说了个啥法子吗?”
太爷摇摇头,萧老道说道:“他要我找一个在那边儿有官位的人,用井水研墨,让那人在桃木牌上写四个字勅令退散,然后将桃木牌悬挂在院门口,那些过来勾魂的人看见之后,就不会再抓院子里的人了。”
太爷说道:“这法子听上去倒也简单,可是,咱们上哪儿去找有官位的人呢?”
萧老道顿时嘿嘿一笑,“咱还用得着去找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太爷闻言,一头雾水,萧老道接着说道:“老弟呀,你就是那个有官位的人,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呀!”
太爷愣住了,“我怎么会有官位呢?”
萧老道言辞凿凿地说道:“你要是没官位,那些人能喊你大人吗?你要是没官位,人家能把你背着送回来吗?”
太爷沉思起来,没吭声儿,萧老道接着又说道:“等咱回到家以后,我去找块桃木牌,你把字写上,这法子灵不灵,你到底有没有官位,今夜一试便知!”
太爷勉强点了下头,“试试倒也可以,不过,那庙祝老头儿只和你说了这些,没说别的吗?”
萧老道露出一脸无奈,“没说别的,我也没法儿问,这老头儿,脾气倔的很,要是把他问急了,他能六亲不认,搞不好把我也得赶出来,不过,他倒是跟我说一下汉王的模样儿。”
太爷闻言,连忙问道:“长什么模样?”
萧老道一笑,“还能长什么模样儿,身披甲胄、腰悬佩剑,和庙里那神像一模一样,只是看不到脸,脸上有一团黑气遮着。”
“黑气?”太爷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听我父亲说过,正神为金气、地仙为白气,妖邪鬼魅才是黑气,难道汉王庙里的根本不是仙家,而是个邪物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萧老道说道:“咱不管它是个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别去招惹它。”
回到家里,萧老道把汉王庙的经过给跛脚道人说了一遍,随后,跛脚道人找来一块桃木牌。不过,因为他们住在河边,饮用水都是从河里打上来的,所以,他们附近这一带并没有水井。萧老道就带上水袋子、冒着雪,到西边七里地外的一个村里,打来一袋子井水。
同时,萧老道还在那村子里打听了一下,不过,他们村子里的人,并没有人做怪梦。萧老道回来一说,几个人一致认为,梦里修城墙的地点,应该在东边,要是在西边,那个村子里的人,不可能幸免。
等太爷把桃木牌写好,时间也就来到了晚上,萧老道亲手将桃木牌挂在院门口,吃过晚饭,众人相继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太爷还没等起床,就听有人“啪啪”拍自己的房门,紧跟着,传来萧老道的哈哈大笑声:“老弟呀,这桃木牌子果然有用,昨夜里可算睡了个踏实觉!”
等太爷起床之后,萧初九、卖艺姑娘也都起来了,全都显得挺高兴,都没再做怪梦。
这时候,雪已经停了,院子里的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
吃过早饭,闲来无事,太爷离开院子,在小河边找了块清净地方,临着河边,练起了功夫。
最近这些日子,事情一件接一件,导致太爷都没时间练功了,趁着眼下没事,太爷想把每天练功的习惯,再重新捡起来。
练了几趟拳以后,卖艺姑娘居然找来了,非要我太爷跟她回家里看看,太爷不想去,姑娘就说,有好东西要给我太爷看,强行拉上太爷,两个人回到了家里。
一进家门,太爷打眼往院子里一看,顿时就愣住了,就见院子马棚前面的空地上,堆着两个雪人,萧十一这时候站在俩雪人旁边,露着牙笑着。
“快跟我到近前看看。”姑娘兴奋地拉着我太爷,来到了雪人跟前,太爷又朝俩雪人一看,就见俩雪人上面居然还写着名字,个头大点儿的雪人,上面写着“刘念道”,旁边个头小点的雪人,上面写着“赵蓝儿”,俩雪人还手拉着手
太爷顿时把眼睛瞪圆了,二话没说,大步过去,当当两脚,把两个雪人踢了个粉碎,吼道:“谁让你们堆的!”
“啊?”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姑娘惊慌失措地怔愣住了。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堆雪人!”
“你、你干什么呀?”姑娘顿时哽咽起来,眼睛里噙满了委屈的泪水,刚才的兴奋,被太爷两脚踢的烟消云散。
太爷冷冷瞥了姑娘一眼,“我不喜欢雪人,以后不许再堆了!”
姑娘的眼泪滚滚地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浑身战栗,太爷扭头朝萧十一看了一眼,这俩雪人恐怕也有萧十一的份儿,他和姑娘一起堆的!
萧十一怯生生看向太爷,就像面对着一头无端发疯的老虎,一动不敢动弹,不过,从萧十一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也带着委屈。
姑娘猛然一转身,哭着朝自己的房间跑去,跑回房间之后,重重关上了房门。
这时候,萧老道从他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了,朝马棚这边看看,喊道:“老弟,你们在吵啥呢?”
太爷扭头朝萧老道看了一眼,没吭声,萧十一委屈地给萧老道打了个手势:刘大侠把我和蓝儿姐堆的雪人踢碎了。
萧老道顿时露出一脸无奈,对太爷喊道:“老弟,你发啥神经呢,人家俩堆雪人,碍你啥事儿了。”
太爷还是没吭声,这事儿他做的不对,他还自顾自在哪里憋气呢,萧老道随即招呼萧十一,“十一,你快去看看你蓝儿姐,别理会这位踢雪人儿大侠!”
萧十一跑去了卖艺姑娘的房间,萧老道则返回屋里,把房门又关上了,整个院子里,空荡荡地就剩下了我太爷一个人,这时候,冷风吹起,呜呜有声,地上的半个雪人脑袋,随风晃动着
中午吃饭的时候,太爷和卖艺姑娘谁也没理谁,卖艺姑娘眼睛红红的,太爷则一脸阴沉,用萧老道的话说我太爷,谁招你惹你了,发脾气发的莫名其妙!
下午,跛脚道人悄悄来找我太爷,我太爷以为他是来问雪人的事儿,不想理他,随后才知道,原来,跛脚道人是想让太爷给村里人也写一些桃木牌子,不过,这事儿不能让他师兄知道,因为萧老道不想管村里那些人的事儿,萧老道的意思,要是管了,搞不好还会引火上身。但是,跛脚道人不行,他是个正儿经的修行中人,慈悲为怀,见不得别人受苦,所以,瞒着萧老道来找我太爷商量。
太爷一听,写牌子倒是可以,但是,上哪儿去弄那么多桃木牌?跛脚道人说,桃木牌这个不用担心,让他们村里人自己去准备就行了,只是这研墨用的井水,我太爷必须亲自到西村走一趟,打一些过来。太爷这时候,正觉得留在这里尴尬呢,满口就答应了,随后,悄悄拿了两个水袋子,也没骑马,瞒着萧老道他们几个人,按照跛脚道人所说的地址,朝七里地外的西村赶去。
当我太爷在西村找到水井,将两个水袋子打满,刚要离开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老要饭的,看着都有七十岁了,穿着一件破烂的棉袄,破口处露着黑黑的棉花,手里一根棍子、一支破瓷碗,老要饭的走到我太爷跟前,把苍老漆黑的手伸向了太爷。
太爷一愣,说了句,“老丈,我身上没有吃的,你到别处要去吧。”
老要饭的站着没动,也没把手收回去,太爷没办法,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放在了要饭的手里,“拿去去买些吃的吧。”
谁知道,老要饭的一甩手,居然把几个铜板全甩到了地上,太爷一蹙眉,问道:“老丈,你到底想跟我要什么?”
老要饭朝太爷腰里的水袋子指了指,太爷一愣,“你想喝水吗?”
老要饭的点了点头,太爷转身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水,老要饭的看看太爷,又看看水桶,走过来拎起水桶,“哗啦”一声,把水又倒回了井里,然后,又把手伸向了太爷。
太爷把眉头蹙的更紧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没工夫陪你胡闹!”说着,太爷迈脚就要离开,老要饭的迅速把身子挡在了太爷面前,两条胳膊展开,拦住去路。
这也就是个老人,要是换作年轻人,太爷一脚就给他蹬翻了,太爷耐着性子说道:“我还有事,你别无理取闹,最好把路给我让开!”
老要饭的并不理会,抬手又指了指太爷腰里的水袋子,太爷问道:“你想喝水袋子里面的水?”
老要饭的使劲儿点了点头,太爷一咬牙,“好吧!”从腰里解下一个水袋子,递给了老要饭的,老要饭的把水袋子打开,仰起脖子,嘴对着袋子口,咕噜咕噜,一口气把水喝了个底朝天。
空袋子递给我太爷,又指了指太爷腰里另一个袋子,太爷心里不解,这老要饭的,为啥非要喝自己水袋子里的水呢?随后把另一个袋子解下来递给了他。
老要饭的接过去,又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太爷顿时惊愕不已,这么冷的天,灌两袋子冰冷的井水,里外还不得冻透了,饶是他自己这么好的身体,也不敢这么干。
老要饭的喝完,抹抹嘴,冲太爷嘿嘿一个傻笑,把袋子还给太爷,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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