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娴有两个公子快开蒙了,而柳萱仅有一个傻公子。
王姿提到公子未来,一下子便把两人心揪住,若不在商阳为官,那日后便无出头之日,一辈子被人欺着压着,和蝼蚁之族一般依附乔氏,想到这儿,两人确是怕了,她们不能离开商阳!
柳萱连忙应声是,张娴则是吃惊的看向王姿,应允道:“嫂子,今后你说啥我便听啥,绝不再惹事!”
王姿抿嘴,嗯了声算是知道了,柳萱是个明白的,她不担心。张娴嘴上虽应着,但性子一急,到时保证什么都忘。
乔誉生性冷淡,从小不在府中住与人生疏,虽有书信往来,他们却不知他品性如何,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一家,只盼一切相安无事。
妯娌三人又说了会体己话,便散了。
安春园内。
王姿回到屋后,见乔台铭坐在塌边数着暖手炉上的流苏,她提襟走到他身旁坐下。
两人像往常一样,对面坐着谈事。
“今晚可觉得哪家女郎合适?”王姿先问。
乔台铭将手炉递到她手中,倚在矮桌上道:“王氏姐妹两人中定要选个妾留下,崔氏和李氏没送人来,他们有自己打算,妻位也给他们留着,至于另一个妾位,那个长得不错的萧氏姐姐吧,毕竟讨誉儿欢心最重要,至于那萧氏二女郎,他得罪王氏,趁早打发走,可别在乔府闹幺蛾子。”
王姿抬了抬眼:“你断不会因我留下王氏,你老实说吧,我那外侄子和你说了啥?”
乔台铭笑了下:“什么都瞒不过你,王氏的人不能不留啊!且这么安排,其他人你看着办。”
王姿略微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知心的话,乔台铭因记挂着别院的妾室,便起身离开。
……
三九的夜晚,寒风轻轻一吹,冻得乔十八踏出去的脚立马缩了回来,赶紧回屋关上了门。
他乔十八是乔府抬轿撵的能手,平日在乔府做些杂活和跑腿的事,今晚上头有差事吩咐他办,不得不半夜出门。
听着外面疾风呼啸,乔十八在心里骂了几句鬼天气,又骂了几句上头那几个贼婆娘黑心,几息后,他攥紧手中的火器,起身去开门。
独自走在乔府长廊上,虽然冷,但哪个门他都敢去,终于没人再挡他的道,平日里那些追着喊着讨赌债的人,哼,全都出来啊,爷爷在此,来寻我啊,颇有种天地都在他脚下快感。
乔十八悻悻的提着一罐灯油在乔府内溜达,想到提着的灯油,心里甚觉得意,王家的人出手真是阔绰,他本要一小壶灯油就够了,没想到给了他一罐,这余下的回头又能换一吊钱,心里美滋滋的乐了会儿。
来到院子相邻处,他麻溜的进入内宅,七绕八绕的来到了霖戒园。
这地儿没事他便溜达进来,太熟悉了。
他贴着窗子,听到耳房里两个均匀的呼吸声,确定里面有人后,泄愤的把油洒在木窗上,门槛上,油纸上,一番功夫后,将火器打着,点燃了窗棂一角。
火舌顺着窗棂燃烧起来,乔十八见四下无人,去门口躲着。
他蹲在不远处,看着火涨起来后,里面也没人出来,起身抹了下鼻子,冷笑一声:“这就是得罪王氏的下场!”
“哼”了一声后,便跨步转身离开。
半刻钟后,乔府里锣声阵阵,各院各门只听外面仆妇随从大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一时小厮和仆妇们披着外衣闯出了门。
向芷院内被吵醒的张娴烦躁的坐起来,冲着门口仆妇怒问:“还有没有规矩?大半夜谁在乔府内宅敲锣打鼓的……”
外面仆妇苏琴快速走进来,禀道:“三夫人,其他院走水了,都正在救着呢?”
张娴一愣,走水?明儿个乔誉就回来了,这个时候家里可不能出事,万一闹出事来,她被遣回丹州该怎么办?
“外面火势大不大?有没有人伤着?是哪个院子着火了?”张娴下了床,抓住仆妇着急问。
仆妇苏琴摇头:“火还没灭,听说里面还有两个女郎,目前不知生死!”
张娴懵了,女郎,难道是乔氏女郎?
“是哪个院子?是不是绵儿和千雪?”
乔绵和乔千雪是她的女儿。
苏仆妇回道:“三夫人稍安,不是,不是,都不是,你且安心,是霖戒园的萧氏两姊妹。”
张娴眉头一皱,萧氏姊妹,秦址!
是她们的住处……走水?
哼,真是活该啊!
张娴心情一转,顿时不急不躁,这就是和她作对下场,她回到床边安静躺下:“去吩咐府里的人,不要救了,天在收拾她们呢,难不成他们想忤逆天意?”
苏仆妇拧眉:“……”
她家主子是不是忘记烧的是乔府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柳萱的声音:“三嫂,三嫂醒了吗?”
床上的张娴低声不耐烦道:“今晚是不给睡了?怎么这么多事!”
说完一股脑坐起来,转而清脆的应道:“是四妹啊,醒了醒了,外面就差放爆竹了,这谁能睡的着?”
柳萱隔着门,焦急问:“三嫂,你院里的人可见到润儿吗?”
张娴一怔,乔润?那个傻侄子,她怎么会见到他?
乔润是四房的嫡子,出生时稳婆说头迟迟下不来,在肚子里待太久,闷坏了,周岁后便发现他异于常人,医家说这是六识发育迟缓,长大或许会好,如今九岁了还没恢复正常,和四五岁一般令人担忧。
“四妹,我没见到,你别急,我来问问苏琴她们。”说着她问身边人:“可见到人吗?”
苏仆妇大声应着:“四夫人,没有,院子里人都去救火了,没人看到。”
没等张娴开口劝慰,外面的柳萱已经离开了。
张娴听着离开的脚步声,叹道:“今晚闹得都是什么事,哼!睡觉去!”
苏仆妇伺候着,想着两个姐妹平日友好,主动禀道:“夫人,奴婢帮四夫人去找找。”
张娴随意嗯了声,挥着手:“去吧,有情况记得和我说。”
苏琴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张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今夜不平静,可又不想起身。
霖戒园怎会莫名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