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擦一下可能不行。”
他的脚比想象的还要湿透。
“明明是小满。”
“那是什么啊?”
“别装大人说话了。你不是一直说你是我的家臣吗?”
如果是“家臣”,那可能是志安。
当然,宋满并没有那样的打算,但他又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却为她奔走。
但是,这就是他的温柔。
“‘我的家臣’是什么?”
“可是,老子的角色不是很流行吗?”
完全没有“老子”架子的志安这么一说,有点奇怪。
“志安,对不起。”
“啊,你,刚才说了最不该说的话!”
“什么?”
宋满停下擦脚的手,抬头看他的脸,但太阳正好映入眼帘,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讨厌说对不起,要说谢谢。”
声调有点低。
“你看,对我说‘谢谢你的帮助’。”
这次他恢复了往日的状态,在宋满面前摆出了一个剪刀手的手势。
“谢谢老子。”
“哦,可是那里不需要我啊。”
宋满站起来盯着他的脸说,明明是让他自己说的,却很难为情。
“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宋自己打算用这句话来表达我的感谢。
“所以说,你明明是小满树,别这么认真!”
志安捏着宋满的鼻子,温柔地笑了笑。
也许,他们的关系就在不经意间一点点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所谓的“长大成人”吗?宋满还不太清楚,就这样委身于每天的忙碌之中。
知树还是怎么也抓不到,最后只好用志安来排解寂寞。
注意到志安的心情后,宋满就不怎么发短信或打电话了,但也因此,志安主动联系宋满的次数增加了。
“小满,还活着吗?”
“他还活着。听说志安的石膏掉了?”
听整形护士说的。
“哦,这样就可以尽情和美丽的小姐约会了。”
“对方在哪里?”
志安总是那么开朗。
“当然是小满介绍的啦。”
“我做不到!”
“真烦人啊。”
不知道他是认真还是开玩笑,宋满看不出他的真心话。
“对了,次一起喝酒的那个孩子。”
“啊,幸惠?”
“对了对了。比小满树还大的箩筐。”
幸惠情绪低落,和她一起喝酒的时候,志安打来电话,和她会合。
“嗯,我没见过幸惠喝醉的样子。”
话虽如此,最近却不怎么豪爽地喝酒了。
“那之后怎么样?”
“嗯……我总觉得很痛快。对了,你对幸惠说了什么?”
在宋满去厕所的时候,两人正在聊着什么。
但是,宋满一坐下,他们就停止了对话。
“这种事,小满是说不出口的。”
“啊,是吗?”
虽然我很在意,但从那天开始,幸惠的样子也渐渐好转了,所以也许不是宋满该插手的事。
“比起这个,你最近和知树说话了吗?”
“没有,大概一个星期没打过电话。”
“你看起来很忙啊。”
取而代之的是邮件。
知树在指导医生的指导下拼命学习。
他说,自己工作时间以外,也尽量待在医院。
“节日那天,两个人一起来住吧。”
“啊?志安的酒店?”
“对了对了。那个时期可真贵啊。”
在高山的酒店中,志安工作的酒店规格很高,住宿费也很高。
更别说高原祭的时候,游客会一下子增加人口。
更贵是必然的。
“什么啊,不是志安请客吗?”
“为什么是我?木原老师,你有钱吧?”
“实习医生没拿那么多钱。”
医生给人的印象是有钱人,但实习医生的工资很少,考虑到工作时间和承担生命责任,工资低得离谱。
而且,忙得连花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的话,我帮你把房间摁了吧?”
“嗯……”
高山有知树的老家,也有我的家。
虽然没必要特意住酒店,但志安也许是想给他们特别的时间。
因为宋满知道,他们总是擦肩而过。
“下次我问你。”
“不,决定了。我会把账单寄给知树。”
“怎么可能?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参加山王祭……什么?”
志安在宋满说话的时候挂断了电话。
宋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难道……
不这样做,知树就不会来了?
知树答应高山祭一定会回来,到现在为止,他总算是守约了。
但是……宋满觉得下次的山王祭可能不太可能了。
知树打电话的次数骤减,志安受伤时当天往返之后,就再也没有来高山的迹象。
知树每天都要夜班,周六周日也要值班,当他开始走路的同时,也失去了自由的时间。
“又要谢谢你了,志安。”
宋满对着挂断的手机,悄悄地道谢。
三天后,我联系知树。
“小满,对不起,我也不能打电话。”
“不,不说这个,累不累?”
知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没关系的。虽然说不辛苦是骗人的,但我想快点长大,回到高山,这样就能每天见到小满树了。”
就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话语就兴奋起来的我,奇怪吗?
几天来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阴霾,一下子烟消云散。
“想见你啊,知树。”
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我想见你,想见你,想得不得了。
虽然对志安有罪恶感,但对知树的感情与日俱增。
因为见不到面,所以可能会更招人。
“我也是,小满。”
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用力。
宋满想现在马飞过去。
知树在名古屋期间,宋满甚至后悔不回高山,在名古屋当护士就好了。
但是,我们有目标。
在大医院少,医生也少的这里,宋满想保护自己最喜欢的高山人们的生命。
这个嘛,再忍耐一下。
“小满。山王祭,我会想办法去的,请等一等。”
“真的?真的?真的?”
知树一边对志安说着“我问问你”,一边把自己不应该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因为宋满觉得请假一定很困难。
“啊,你要住在志安的酒店吧?我很期待。”
“啊……志安联系你了?”
真的联系了吗?
“哦,我收到短信说小满肯定说不出来了。”
又被志安救了。
决定知树回来后,稍微压抑的心情一下子涌了来。
“小满,你是真琴吧?”
志安来到医院做最后的处理,来到内科病房。
“什么啊?”
“听说知树要来了,就兴奋得不得了。”
说中了。
自己并没有那个打算…
“没那回事。对了,伤口怎么样了?”
“哦,已经是这样了。”
志安微微提了提裤腿。
虽然还留有疤痕,但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样。
“太好了。”
“多亏了小满树啊。”
“什么?”
治疗的是整形医生……
“就像护士说‘三体是老师做的,不是志安的工作’一样。”
“因为我是护士!”
宋满记得他突然冒出的话。
那时,他一心只想保护志安。
“未来的高山就交给小满和知树了。”
“太夸张了。”
“再见。”
虽然志安说了荒唐的话,但他给了宋满自信。
又过了几天。
难得见到了请假的幸惠。
“幸惠,旅行怎么样?”
说过要和朋友去旅行的幸惠,好像恢复了精神,表情很明朗。
“嗯,很开心。啊,忘记带礼物了。不过我有礼物要谈,一起去喝一杯吧。”
“明白了。”
打完点滴后,两人走向病房。
那天有点忙。
因为救护车送来的三名患者都在内科住院了。
师长对这样的事也习惯了,向他们发出准确的指示。
为了接收重症患者,有的患者从单间搬到了大房间,有的患者病情急剧恶化,医生一直陪着。
虽然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但不可思议的是,心情很满足。
如果是平时的话,她一定会筋疲力尽,叹气不止。
因为志安说过一句话:“高山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宋满再次感受到了语言的巨大力量。
好不容易把工作交给了准夜班的人,和幸惠一起离开了医院。
“去哪里?”
“我想吃煎鸡蛋。”
在幸惠的提议下,宋满选了一家离先生家很近,去过几次的小居酒屋。
这里有飞弹牛和生鱼片,但汤汁蛋卷是绝品。
两人在吧台坐下后,马点了啤酒和高汤鸡蛋卷。
老板一个人在忙活,菜要花些时间。
但是,享受这段时间也是件好事。
“辛苦了!”
举起啤酒杯,互相慰劳。
“很忙啊。不过,病情突变的患者恢复过来,我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是幸惠的主治患者,所以更不用说了。
“嗯嗯,多亏了老师。”
一想到知树也是这样拯救患者的,脸颊就放松了。
“那么,你到底去了哪里?”
幸惠问了好几次,也没告诉我要去的地方。
“东京。”
“……东京?”
一听到东京,脑海中浮现的是她分手的男朋友。
“是,我去见了敬之。”
宋满停下了伸长在酱汁里的筷子。
没想到是这样的旅行。
“那么,敬之呢?”
不会是遇到新女朋友这种场面吧……
宋满一边感受着剧烈的心跳,仿佛要跳出来一般,一边看着幸惠。
“嗯,我承认他有外遇了。所以,如果我想分手,他就会接受。”
“什么?”
总觉得故事不一样。
东京的新女友应该说过,敬之对幸惠没有任何想法。
“那个女人说谎了吗?”
“啊!可是敬之说了要去东京就走了。”
所以幸惠应该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嗯。但是,好像不是。他说他本来是打算带我去的。但是,他劈腿的事暴露了,又刚换了工作,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所以没敢说。”
不会吧。
“所以我就狠狠地揍了他一顿,问他是不是笨蛋。”
幸惠生气的脸浮现在眼前。
“然后呢?”
心情激动。
后来怎么样了?
“我教训你了,说你差点真的跟我分手了。”
“幸惠?”
那么呢?
宋满吃惊地盯着她的脸,不好意思地微微点头。
“幸惠——太好了。”
复婚了。
虽然不能接受敬之的出轨,但两人的感情不是友情,而是爱情。
“不行,小满又不用哭。”
就算你这么说,也要让我流下高兴的眼泪啊。
“我决定正式成为合格的护士。”
幸惠那充满希望的脸,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那么,去东京?”
她轻轻点头。
各种认证护士必须在规定的研修机关研修,并通过考试。
而且研修机构多在东京。
“但是,要参加考试的话,实际工作经验完全不够。在病例较多的东京医院好好学习,总有一天挑战一下。”
要参加认证护士的考试,必须有五年的实际工作经验。
他们完全不够。
而且,在已经有认证护士的医院积累经验是的捷径。
确定了明确目标的幸惠,感觉干劲十足。
“幸惠,加油!”
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抱住她,想要蒙混过去。
“好啦好啦,小满也要加油哦。”
“嗯。”
幸惠像哄孩子一样抚摸着我的头。
她应该比我小一岁。
“城镇大人。”
大兵微笑着看着我们,端出了看起来很好吃的鸡蛋卷。
“大将,还有飞弹牛。”
今天是祝贺幸惠启程的日子。
擦干眼泪,伸手去拿鸡蛋。
如果她去了东京的话,能像这样喝酒的可能就所剩无几了。
“志安……”
“志安?”
幸惠竟然会说出志安的名字,这让幸惠大吃一惊。
只是一起喝过一次而已。
“嗯,是他在背后推我一把。他说即使失败了,如果不好好表达心意,我也会后悔的。”
志安会有这种事?
宋满想起高中毕业离开高山之前,他向我告白的事。
“他也说过,爱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怎么也忘不了,那就一直爱下去,直到有一天能忘记为止。”
“志安……”
‘各种各样的爱法’,难道……
“我问志安,你也在经历痛苦的恋爱吗?他说,‘不是不痛苦,只要那家伙在笑’。”
幸惠一定注意到了那个“那家伙”就是自己。
“你要好好对待志安。”
“嗯。”
和幸惠一起喝的酒给宋满带来了温暖。
和幸惠道别回到家,拿出手机显示志安的电话号码。
他应该是不值班的。
“喂——”
“小满?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志安焦急地说。
“什么都没有。”
“别吓我。这个时间小满打电话来,你是第一次吧?”
这么说来,也许是这样。
志安随时都会打过来。
但是,那也只是生活不规律的我知道确实醒着的时间。
“是啊。”
“然后呢?”
“嗯……谢谢。”
无论如何都想道谢。
“哈?小满,你撞到头了吗?”
志安在电话里嘻嘻地笑着,有着与知树不同的温柔。
“没打。那明天也加油吧。”
“明明是小满树,却很了不起。”
就像高中时代一样。
还没和知树交往。
“穿好被子睡觉。”
“志安也是。”
回想起来,父亲、母亲和家都已经不在了,能在这片土地活下去,多亏了志安的支持。
对着挂断的手机,再次嘟囔了一声“谢谢”。
幸惠正式决定前往东京的时候,高山迎来了冰雪融化的季节。
宫川,扫过雪的宫川流着很多雪,发出水声,悠然地流淌着。
“小满,明天别回去。”
“嗯,我等你。”
知树按照约定,在山王祭的时候回到高山。
当然,打算在志安工作的酒店住一晚。
幸惠这个月底就要退休了,多亏她换了工作,我才确保了两天的休假。
遗憾的是,志安在酒店的工作即将迎来高峰,每天的工作时间似乎无法休息。
知树工作到最后一刻才来。
虽然担心日程太紧,但因为在电车里能睡着,他完全不介意。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知树变得越来越坚强。
宋满听说预定乘坐八点四十三分从名古屋出发的宽视野列车,茫然地等在公寓里。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想到终于能见到知树了,就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祭典的声音。
今明两天,高山都是祭典。
今天,也就是十四日,离宋满家不远的神明町大街,应该也会有路边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