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茶楼,大年找了几名闲汉来,撒出去一袋银子,请他们帮忙,莫要让人胡扯,败坏了侯府的名声。
姜婉宁听大年说了田友德,眯眼想了很久,还是请刁老先生,去见见田友德。
若是人才,柳若烟嫁过去也好。
只是要给田友德,派一个妥当人,不能再让他做糊涂事了。
安排了外面的事儿,姜婉宁极不耐烦的去了老夫人院子。
柳若烟已经跪在廊下,柳姨娘在屋里给老夫人捶腿。
姜婉宁不由叹气,有这么个婆母,真让人心焦气躁。
“田贡士与柳小姐的事,已经传扬成了一段佳话,正好一个未娶,一个未嫁。
老夫人有成人之美的善心,咱们不免要帮忙打点一番。”姜婉宁道。
陆老夫人心说,我何时想成人之美了?
再说,若烟那个贱蹄子,走路就好好走,招惹男人作甚?
还佳话!如此不守妇道,路遇书生搭救的破事儿,她以为是话本子上,写的故事不成?
这下好了,真成了人人念叨的趣事了,丢人啊!
姜婉宁见老夫人冷着脸,一句话不说,便让人把柳若烟叫进了屋。
“表小姐,今日这桩事儿,是因你路上搭救了书生。这位田老爷,已经是贡士了。
虽是杂科出身,能考中贡士,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事情闹成这样,只怕对你名声不利。好在田老爷有了官身,人品不坏。
不知表小姐可愿嫁给田老爷?”姜婉宁问。
柳若烟想想田友德的样貌,心里叹息不已,这么个长相平平,黑瘦的书生,她要嫁吗?
“若烟全凭姨母做主!”
陆老夫人本就在怄气,听到这句话,把手里的帕子砸了出来。
那帕子轻飘飘的,没能砸到柳若烟这边,但充分显示了,陆老夫人此时的愤怒。
姜婉宁就不明白了,到了这个时候,你恼得什么?
若是母亲,定欢欢喜喜搂着柳若烟,问她愿不愿嫁,若是不愿,咱就去回了他。
对外说,一片好心,被人当成了污水泼了一头。
让那田友德灰头土脸去,再给你寻一门好亲。
但会说明,再寻亲,因这场事儿,只怕名声受损,不一定能寻到好的。
可惜陆老夫人不是万老夫人,姜婉宁还没磨合出,与陆老夫人打配合的本事。
既然陆老夫人不说,姜婉宁只有压着烦躁,把利害说了一遍。
柳若烟也知道,如今外面只怕流传着,她救了书生,那书生成了贡士后,登门求亲的传言了。
若是不嫁,田友德有知恩图报的名声。
她就成了不守妇道,半路救下书生。
说不得,能被人说出,她与田友德相处,一路暧昧,早就暗生情愫了呢!
柳若烟想着好心一回,为的是表现善心,好让书生进京后,文会诗会上,给她传个好名声。
可现在想想,当初还是太草率了。
眼泪啪嗒、啪嗒滴落,柳若烟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陆老夫人怒道:“我做的什么主?她老子娘是死了不成?即便她老子娘没了,还有兄长,族老帮忙打点呢!”
“表小姐若同意,我便派人送信去柳家。”姜婉宁道。
陆老夫人闭上了眼睛,决定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柳若烟眼泪流得更欢了,难道真要嫁个长相平平的人?
“表小姐,田友德考中贡士,杂科选官比较容易。
有专长,不用在翰林院等着派官,凭专长入六部历练。
三年后,有合适位置,调任地方。辗转几年再回来,正四品是有保证的。”姜婉宁劝道。
柳若烟及不可察的点点头,“我听表嫂安排。”
姜婉宁没听清她蚊子哼哼一般,究竟说了什么,但好歹这事儿,当事人和老夫人都知道了。
“如此,我这就安排人,六百里加急给你家人送信。”
姜婉宁起身,冲着老夫人施礼告罪,离开了老夫人院子。
回到自己院中,姜婉宁还觉得一口气闷着,吐不出,咽不下。
索性转身去了前院,到二门外的花厅等刁老先生回来。
齐嬷嬷瞧着她烦闷,便坐下来与她闲话解闷。
“宫里选秀已经快结束了,皇上点了十一个秀女,皇后娘娘选了十人。
宗室里该说亲的郡王爷,小公爷,皇后娘娘都请了王妃,或是世子妃进宫。
一趟下来,秀女们都有了着落,倒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姜婉宁蔫蔫的道:“有什么好,本该落选的秀女,回府说不得,能定门好亲。
这么一闹,因才貌上输了一筹,便要成为妾室,如夫人。
倒让同届参选的秀女姐妹,一辈子压在头上,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齐嬷嬷不以为然道:“落选回了府里,不见得能嫁的好。”
“指婚的旨意,是殿试前发出来,还是等着殿试后?”姜婉宁问。
齐嬷嬷道:“这个奴婢倒是打听了,说是要等殿试后。除了留在宫里的秀女,这两日其他秀女要出宫备嫁了。”
“忙完这一阵,皇后就该召见我了吧!”姜婉宁揉了一下太阳穴。
两人在花厅等了一个时辰,仍不见刁老先生回来。
姜婉宁心情好了许多,回了内宅,找李瑶钏说今天的八卦去了。
到了晚上,刁老先生哼着曲儿回来,姜婉宁已经没精神去见他了。
外面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从才子佳人,路遇搭救的佳话,引申到了柳翰林丢官。
就算有闲汉引导,聚在一起八卦的人,还是扒出了当年,李锐和柳若云跳湖殉情的事儿。
京城里,五六十年前,老辈子的趣事,都不算旧闻。
一桩事说起来,能扯到太祖建国时。
这也是没办法,谁让京城百姓见多识广呢!
现在又是春闱刚过,各地学子聚集的时候。
李文硕费了两年时间,好容易树立的形象,因为柳若烟这场闹剧,又崩塌了。
姜婉宁气的不行,可她也没办法。
事情有利就有弊,当初设计柳家闹一出,是为了给武威候府来个改天换地。
否则她清理侯府,发卖人也好,处置下人也罢,总要落个悍妇不贤的名声。
男子风流不算大事,就算流言蜚语,也不过笑谈李锐是,有诗才的风流侯爷。
可毕竟是在侯府门口出的事儿,又在李瑶钏换了草贴子,还没公布定亲之前。
李瑶钏为此气的掉了几滴眼泪。
偏偏明日还要参加谢家赏花宴,不知有多少夫人,要寻她打听这场佳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