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松开怀里的苏弄月,上下打量着:“雀丫头,你既然都到淮林了,为什么不直接回家?”
“回家?”
“对啊,你要是回去了,又怎么今日和你父亲在这公堂之上呢?”
苏弄月冷笑,原来是在怪自己让她的儿子丧失颜面了啊!
“我醒来后便什么都记不清了。”
封老太太一愣,随即转过身,面对着武天元:“大人明察,今日这着实是场误会!”
封老太太看看晕在那的封绍敏,笑着对武老道:“三丫头明显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自己是我们封府的女儿,所以才会闹到公堂之上。而我家的四丫头明显是想确认三丫头的身份,所以才会有此乌龙,说到底还是老身管理不当,不过要多谢大人,今日我们祖孙能重逢,还是多亏了大人!”
一番话说的感人肺腑,动情至深,不单保了封绍敏,还保了她封府的名声,不愧是活了大半辈子的高宅深妇。
苏弄月佩服!
武老被夸的有点心里发虚,这哪里是他让他们一家团圆的,分明是这狡猾的丫头自己送上门的。
罢了罢了,便顺水推舟吧,现在还不是和封尚撕破脸的时候。
“泰氏兄弟两虽未犯人命,但意图不轨,携带凶器入室,收监两个月,岑镜将人带下去”
再道:“封家四姑娘虽未买凶,但行为有失,太傅大人还是好好带回去教育一番吧!”
封尚闻言,脸上一阵火热,今日真的是丢了老脸了。
而被岑镜带走的两人心里也是一松,关押两月至少比丢了性命要强,说到底这封府三姑娘居然没把他们兄弟两往死里逼,难不成是因为她妹妹?
他们二人后面才知道,当初放他们一马也是在算计之中。事情哪里有这么好解决的。
老太太对着武天元道:“大人,既然都是一场误会,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武老笑笑“老夫人与太傅大人稍后,我有些话想要单独问一下三姑娘”
这姑娘实在精明,到底是真失忆,还是故意为之,他倒想问个究竟。
退堂令一出,众人意犹未尽,闹了半天,成了相认大会了!
后堂之中,书香四溢。苏弄月四周望去,还是以前的模样。
“我不管你是阿月姑娘还是太傅府的三姑娘,现在,你是否需要跟我解释一下今日的事情!”武老神情严肃的看着封璃雀。
苏弄月伏了伏礼,以视歉意。“大人慧眼”
“今日我可是当了一回糊涂大人,你要是不说个二三,怕也对不起今日演的这出戏。说吧,你是真忘记了还是假装忘记了?”
“大人何出此言?”
“今日这一案,虽然可以明确你的身份,可是相认的方法有多种,你完全可以不用将事情闹到我这里,你也可以带着这两人登上太傅府,我相信,他们看见你便会认出你,而不是闹得如此大,还让你的父亲下不来台。”
苏弄月莞尔,武老不愧是武老。
“大人明察,民女真的是忘记了一些事”
“哼,狡猾如斯”武天元走到椅子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吧,你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
苏弄月转身看看书桌的方向,上前,拿起铺在书案上的纸张,尺镇东西,提起毛笔大笔挥下。
武老好奇的上前一探究竟。
“鱼乱土崩,国将不久”
武老惊的后退三步“大胆,你可知这是大逆不道之言”
苏弄月一改沉着冷静的模样,冷笑了起来:“大逆不道?武老可还记得,此言可是谁曾经说过。您可还记得”
武老背过身去,记得!他当然记得!
那是一座千人把守的铜墙铁牢,里三层外三层,纵是雷火轰击,也难以轻易攻破。深入牢中,四处阴冷晦暗。武天元看向暗池中被铁链牢牢挂住的两人,哪里还有驰骋沙场的英雄豪迈和少年的意气风发。此时此刻,武天元才意识到我们那位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内心有多么的阴暗,面对护国功臣,竟对待如斯。
随从装扮的苏弄月偷偷的跟在武天元的身后,天知道,她看见这一幕,心里的血滴成什么样!
那是最疼她的爹爹和兄长!如今过得却不如狱中被判死刑的牢犯!
而这句“鱼乱土崩,国将不久”是他们出来时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武天元神色一凛,将窗户和门窗全部关好,快速走道桌前,看着那八个字。
一把伸手,将纸张置于一旁的蜡烛之上。
苏弄月看着火焰将之燃烧殆尽,也不动分毫。
当时牢里只有四个人,除了沐北侯和他的儿子,便只有……
不对,样子不对,身形也不对!
武天元看着面前年纪不过十六七的样子,怎么都不能将两人联合在一起。
武老一把抓住苏弄月的手腕,人会变,身形会变,可是一个人脉络是不会变的。
也不同!
“说!你和苏娘娘是什么关系?”
苏弄月缓步武天元跟前,曲膝一跪。
“这一跪,是还武老当时为父兄求情,在朝阳门和老臣跪了一夜的恩情,阿月永生不忘!”
武天元颤抖着手臂,伸手将人搀扶了起来。
就这一会的功夫,苏弄月便改变了自己原先的计划。如今自己这副模样,实在不能再以以前的身份告知众人,一是说不去能相信的人少之又少。二者,很有可能会给有珠无泪带来危险。
“已故的苏娘娘是我的姐姐,我年幼时苏侯爷救过我,之后便收了我为义女。苏姐姐临终前我们曾见过一面,告知我许多事情。是以我才想法子和武老见上一面。”
武老看着女子的模样,对之所说的话半信半疑。可苏娘娘能将“鱼乱土崩,国之不久”八个字告知,可见对其的信任。
“那姑娘是真的不记得太傅是您的父亲?”
苏弄月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