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芝刚把人组织好,准备向青州开拔,忽然有人高喊:“等等我!”大家回头看去,认出是楚彦威。
王仙芝笑着说:“你一个公子哥能吃这份苦呀,还是回家去吧。”
楚彦威说:“前几年青州运盐去过一次,觉得很好玩,闲在家没事,父母逼着我学四书五经,我那是那块料,打打杀杀是我的本性,在屋里能把我憋出病来,还是跟着王叔一起快活。”
王仙芝说:“路凶险,如果出了事你父母要埋怨我怎么办?”
楚彦威笑了一笑说:“王叔别操心我,来时我父母都不知道,出了事大家都别说谁知道,何况有这么多弟兄都不怕,好歹我也跟你学过拳脚,应付得了。”
柴存和一帮弟兄都帮腔说:“王叔就让他去吧,多个人多份力量。”
楚彦威高兴地蹦跳着了马车。王仙芝看到事已至此,只好吆喝赶路,一帮后生一同前往,有人骑马,有人乘车,说说笑笑,让王仙芝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把知天命的古训忘得一干二净。不一日来到郓州地界,只见丘陵起伏,道路蜿蜒。山不高则苍翠,水不急而清澈。几日后来到黄河岸边,沿黄河的官道而下,能看到黄河汹涌彭拜,河水浊浪翻滚呼啸而下的景象,甚是壮观。又行了两日,来到郓州城里,大家在城内歇息一晚,王仙芝顺路找了个旅馆,让大家歇息喂马。又到附近找了个小酒馆,要了几斤熟牛肉和几斤排骨,买了几坛鲁酒,店家拿来碗,一帮人边吃边喝。
柴存对楚彦威说:“这次你跟来一定多吃几碗酒,免得回去埋怨王叔吝啬,没让你过酒瘾。”
楚彦威笑了一笑说:“别挤兑我了,好像我占了你们的份额,我又不是酒囊饭袋,来混王叔的酒喝,你们能干的事我也能干!”
王仙芝一本正经地说:“大家来都是给王叔帮忙的,酒肉放开量吃,一半做生意,一半和大家闯世界,何乐而不为。”
尙君长说:“弟兄们能凑到一起也是缘分,多个弟兄多条路,以后大家相互帮衬,有钱大家赚,有酒大家喝,这也是神仙过的日子吗!”
尙君长把酒开了坛,每人倒了一碗,和大家碰了喝起,说道:“自古鲁酒名言四海,东汉末年王莽篡位,一个琅琊海曲的女人,因儿子吕育掌管一县缉捕,因没有按照县宰吩咐,去惩罚那些交不税捐的百姓,以至于被县宰杀害。吕母知道后悲愤万分,发誓为儿子报仇。他把自己的万贯家产变卖,酿出祖传的鲁酒招待四方客人,叙说儿子被冤杀的不幸,大家非常同情,决定帮助吕母讨回公道。她聚集了几百人,经过激战,杀死了县宰,起义队伍很快发展到万人,而且全国各地纷纷响应,最终引起社会动荡,结束了王莽政权。”
王仙芝笑着说:“不在是衙门里出来的,对过去发生的事情知道这么多,今生不做官太亏你了。”
尙君长苦笑一下说:“王叔,咱们谁和谁,连侄子你也埋汰呀。”
王仙芝一脸正经地说:“侄子,王叔就喜欢听你讲这些故事,解气!”
毕师铎说:“君长大哥将来能当个好军师,能文能武,我等甘拜下风。”
尙君长微微一笑说:“我是逗你们开心呢,什么军师,咱们贩盐也要军师。”
一群后生叽叽喳喳的议论着,都说尙君长有将之才,只是生不逢时。把尙君长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忙说道:“不听你们这些小弟胡说八道,才喝一碗酒都醉了。”拿起酒坛又各倒一碗说:“今晚谁再胡说罚酒一碗,喝醉了明早起不了床,我们就不再叫醒他。”
尙君长带头先吃一碗,大家都一起喝了,没人敢再议论。
王仙芝笑着说:“嗬!还真的把你们给镇住了,我就不信了,这喝酒就是让人痛快的,你尙君长再讲个典故,我喝一碗。”
大家都说好。尙君长抹了一把稀疏的胡须说道:“昔日李白曾到此地,一个中都小吏想让诗仙为他作诗,就携带斗酒和两条鱼作为交换条件。李白借题发挥,说了两句诗:‘鲁酒若琥珀,汶鱼紫锦鳞。’把这里的酒褒奖了一番,以至于鲁酒名声大振,这算不算一个典故?”
王仙芝看着众人,大家纷纷说道:“应该是一个典故,那你就喝一杯吧。”王仙芝看拗不过去,只得喝了一碗。
尙君长还要讲典故,王仙芝慌忙拦住说:“不敢让你再讲了,你讲一晚,我把酒都喝了,明早起不来把我撂在这里,那才成了笑话了。”
大家又喝了两碗酒,尙君长说:“今晚到此结束,亏谁的量到家里补,明天还要起早路呢。”
大家吃了饭回家休息,第二天鸡叫起床,一帮人继续赶路。初夏时节,鸟儿早起啼鸣,把夜色啼得星光灿烂,清风在古道送凉爽,借着酒的余威,大家打起精神,沿着黄河向湖州进发。太阳从黄河岸探出头来,初夏的热度已经初露端倪,大家走了一阵,觉得越来越热,田野里荒草连天,偶尔看到一些庄稼,也像没吃饱饭的孩子,在风里摇摇晃晃,诉说他们极度饥渴的欲望。时而有农夫从路边走过,扛着的农具,压弯了他们的脊梁,佝偻着像一个半径的圆,时不时地朝王仙芝这支马车队伍投去惊愕地一撇。接近午时,太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炙烤着每一个行路的人,大伙感到口干舌燥,柴存对王仙芝说:“太热了,咱们找个树荫下歇息一下,找口茶喝如何?”
王仙芝也觉得衣服湿热,口中冒火,看了看前边几里处有一片树荫,给大伙打气说:“前边有一个梅子园,到哪里还能吃到梅子,也有树荫可乘。大家顿时口中生津,快马加鞭向前赶去。”
不多时赶到了一片树荫下,原来是一片槐树林,槐树叶早已被捋的只剩梢头,花阴凉投在地,像秃子一般,只是比顶着日头好一些。他们把马车停在树下,王仙芝安排柴存和楚彦威去到附近寻找水塘,安排饮马降温,其他人拿出预备的盛水皮囊喝了起来。
王仙芝坐在车榜,刚想打个盹,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抬头望去,迎面过来几辆马车。那马车越来越近,王仙芝看到马车是空车,疑惑地前问道:“客官,你们这是去哪里?”
对面的马车有一个老者,花白胡须,挽了个发髻,余发披在脑后,对王仙芝说:“我们是去运盐的,到了青州盐场,衙门把盐场看得很严,只许官盐运输,遇到私盐一律没收,没办法我们只好空车返回。”
王仙芝心里掠过一丝忧虑,紧接着问道:“盐场里不让装盐,还是有人把守吗?”
那老汉说:“白天官兵把守很严,夜晚也有巡逻的,这倒是问题不大,只是你走在路碰到,那就血本无归了。”
王仙芝点了点头说:“哦,明白了。”双手抱拳谢过。歇有半个时辰,王仙芝招呼大家赶快路,一帮后生让马喝了水,继续赶路。两天后到了湖州,稍作休息,第二天继续向青州进发。运盐车越来越多,有些大队人马拉的都是官盐,一路畅通无阻,而一些贩私盐的非常谨慎,只在晚行路,白天在驿站或旅馆休息,躲避官兵的堵截。但也不是每次贩盐都幸运,翻船的也不少,都是血淋淋的教训,王仙芝对此很明白,他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躲过官兵,遇到官兵如何应付。
尙君长和王仙芝骑马并行,看出王仙芝的担忧,尙君长安慰说:“别想那么多,咱们哪黑哪住,随机应变就是。”
王仙芝说:“话虽如此,还是计划周密为好。”
尙君长笑了笑说:“那你就想吧,看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离青州越来越近,运盐的络绎不绝,有车拉的,也有挑子挑的,用驴、马驮的很多,各尽其用,形形色色。一日后终于到了青州,王仙芝找到了一个盐场,是自己过去的老客户,见了王仙芝一个车队过来,非常高兴。把王仙芝一帮人接到家里做了饭,还让家人炒了几个菜喝了酒,王仙芝对盐场主非常感激。问了盐价,盐场主说:“盐价并不高,只是查私盐查的太紧,白天盐场里很少有人装货,不时地看到成队的官兵从盐场边路过,甚至还放有暗哨盯着,也有可能。”
王仙芝和尙君长商议后,决定让大家白天休息,等到晚再装货,并和盐场主商定找好力工,约定好装货时间,付了定金这才去旅店休息。大家一路辛苦,去到旅店倒头便睡,一直睡到夜深人定才起床,并派了几个人在寨子边防哨,直到过了子时才把车装好。王仙芝把钱付了,一帮人连夜向家里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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