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安嫔娇俏地一扭身子:“娘娘偏心,玉贵人来得最晚,凭什么让她来坐臣妾的位子?”
“就因为她来得晚,不让她过来仔细看看,确定我无碍,她怎么能放心?你在这里坐多久了?早都看得清清楚楚,还不让出位子,想当钉子户怎的?我这床前又不讲究座次排位。快,别嚼牙,你过去那边坐,陪着太后说说话儿。”
“是。”
安嫔立刻高兴起来,充分表现出对大腿的尊敬,痛快来到太后面前坐下。
这里玉贵人心下感激,忙也来到床边探问,只听阮绵绵道:“我真没事,就是先前受了些惊吓,这会儿你们许多人在,我也好了。”
话音落,只听芳嫔怒道:“荣嫔真是胆大包天,她怎么敢臣妾真是现在想起,还觉着后怕,幸亏娘娘吉人天相”
不等说完,忽听外面嘈杂声起,似乎有些骚乱,阮绵绵皱眉道:“怎么了这是?芳草,你出去看看。”
芳草答应一声,转身出去,过了约莫半刻钟,小脸煞白地回来,走到阮绵绵床边,强装镇定道:“回回娘娘,荣嫔荣嫔悬梁自尽了。”
“什么?”
阮绵绵惊叫一声,连两位太后都惊得站起身,沉声问道:“你说得是真的?”
“刚刚刚刚永裕宫有宫人过来通报消息,如今那宫人还在院子里等着,说是要请示皇后,如何处置?”
“我我也没说什么,她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这不可能啊。”
阮绵绵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忽听阮太后淡淡道:“她刺杀皇后,本就罪不容诛,这是今天皇上去郊外祭天,不在宫中,不然立刻就处死了,还容她活到这会儿?”
安嫔和芳嫔立刻附和道:“太后说得没错,荣嫔这分明是畏罪自杀,倒便宜她了。”
“不管怎样,她终究是皇上的妃嫔,如今死了,这唉!怎会这样”
阮绵绵失神坐在榻上。徐太后和阮太后彼此看了一眼,正想商量个处置办法,就听阮绵绵忽地沉声道:“罢了,既然人死了,她所做的一切便该既往不咎。皇上从前说过,康大人忠心耿耿,不能让他受此事拖累。芳草,你过去看看帮着处理一下。尸体不能留在永裕宫,暂时先运去三清阁后的小院存放。等明日皇上祭天回来,那会儿康大人也该一起,再让他来把人领回去,好好安葬吧。”
两位太后点点头,觉着这么做也算妥当。荣嫔虽然罪该万死,但看在康晨面子上,许她一个回家安葬的恩典,也算是体恤老臣。
见两位太后没有意见,芳草便转身出门,去办理此事。
众人知皇后娘娘此刻定是心烦意乱,于是一个个都起身告退。两宫太后着实安慰了阮绵绵几句,然后也都各自回宫。
秋夜凉如水,尤其是近四更天的时候,不穿上大衣裳,走在外面甚至会冻得发抖。
一缕火光从三清阁后亮起,很快,火光照亮了窗户,火舌舔上房顶,接着就听到远处有人的惊呼声响起:“走水了,走水了”
半刻钟后,小院周围便聚集了十几个人,奋力提桶洒水,然而那火借着风势,却越烧越旺,这些水倒进去,一点用都没有。
这小院就是在三清阁后,平时用作一些老太监宫女的停灵之所,也没什么人重视。如今见火势猛烈,大家自然不肯舍命救火,想着反正就一个小院,烧就烧了,哪怕烧成白地呢,日后花上点银钱工夫,自然可以重建,到时自己说不定还能赚点外快。
而在距离小院足有三里地开外,本该死去的康清音怔怔看着仍然冲天的火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荣嫔娘娘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康姑娘了。”徐柔在她身边,轻轻一笑:“皇后娘娘的话,你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
康清音点点头,就听徐柔又道:“那我也得再叮嘱一遍。你现在就和琴姑躲进这口大缸里,这是前些日子娘娘安排往乡下娘家送得东西。庄子上也都联系好了,红袖姑娘和国舅爷会接应你们,他们不知你的身份,给你在邻近村子里安排好了住处。从此后,你就不是康清音,而是背井离乡的一个落难千金,丈夫死了,你和奶妈相依为命。明天后,我也会离开皇宫,住到庄子上,你只管安心待产,娘娘将你的安危交给我,我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她说一句,康清音就点一下头,到最后,眼圈儿慢慢红了,却没有半分哀伤,而是充满着对未来的喜悦和希望。
琴姑已经进了缸里,康清音正要进去,忽然又停下,转身向着坤宁宫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对徐柔道:“还请徐姑娘转告娘娘,清音不能同她当面作别,但她对我的再生之恩,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去吧,别辜负娘娘的期望,好好活着。”
徐柔点点头,眼看着康清音躲进缸里。她隐在暗处,过了一会儿,东方露出鱼肚白,就有几个人来到马车前,其中一人问道:“都装好了?这是皇后娘娘往娘家送得东西,可不能马虎。”
听见说都装好了,接着其他人都来到马车上坐下,车夫便坐上车辕,鞭子在冷冽空气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然后车轮辘辘滚动,驶向宫门。
“皇上驾到!”
正在修剪花枝的阮绵绵心神一动,将最大的一个枝子给剪了下来,上面还带着硕大的两朵月季花,只把芳草心疼的,忙上前抢过剪刀,叹气道:“娘娘,您不会剪枝就别祸祸了,这盆月季可是皇上送来的。”
阮绵绵微微一笑,深深吸了口气,昂首挺胸来到门边,盈盈行礼的同时,也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心理准备。
“哟!今儿皇后格外的礼数周全啊。”林卓一笑,上前牵起阮绵绵的手:“怎么?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亏心事?这样小心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