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后院的厢房里,下人们一盆一盆被血染红的水端出来,由此可见华凌伤口之深。
“大夫,他的手如何?”
经过了一番包扎,华凌伤口的血总算是止住了。秦大勇立刻上前,询问华凌的伤势。
大夫一边擦着手上的血渍,一边对秦大勇回道:“他的伤口很深,痊愈恐怕需要一段时日。不过还好,再深也只是皮肉之伤,未伤到筋脉,所以,日后对手臂的使用并未造成影响,你们大可放心。”
听了大夫的话,宋小福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长长的呼了口气,还好华凌没事,不然,她真的会很愧疚,甚至愧疚一辈子。
但此时,附在猫身上的亦寒心里的疑惑却更重了。
他回想起那日在景阳城外河边的情形,虽然他因未解除封印而到达的稍迟了一些。
但从当时的打斗情况来看,以华凌的武功,以一敌十完全不在话下。
更何况,当日亦寒解除封印的气浪掀翻了在场众人,但唯独华凌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只是后退了几步,并未被气浪所吹开。
由此看来,华凌的内力是相当深厚。
就是这样一个武功和内力都是上乘的练家子,怎么会被几名持刀土匪所伤,还伤的如此之重?
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
若非说有个理由的话,那只有一种,便是华凌故意为之,故意让自己重伤!
“为什么呢?他为何要这么做呢?难道,就只是要让小福愧疚吗?”
亦寒隐身在房间里,眉头紧皱,还是猜不透华凌的心思。他只是隐约觉得,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从安排客栈的房间,到受重伤归来,这一切好像是华凌提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样。
每一件看起来都那么巧合,如果更多猜测的话,说不定就连陪同宋小福来永宁城都在这次的计划中。
“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华凌,恐怕就要防一防了。”
亦寒心里暗自寻思着,目光担忧的看向对此丝毫没有察觉的宋小福,他不禁开始担心起来,到底该如何能让宋小福警惕一些呢。
这一晚,住在宋小福隔壁的华凌因手臂有伤,所以,一直辗转难眠。
为了不打扰宋小福休息,华凌特意披上外衫来到客栈门外的一处大树旁坐下赏月。
听见隔壁房间有开门的声音,宋小福也从床榻上起身,她叮嘱了白猫不许乱跑,然后,寻着华凌的身影一同来到客栈外。
“你有伤在身,这么晚不应该出来的。”
华凌听见宋小福的声音,欢喜的转过身,原本手臂伤口还有些疼痛,见宋小福出现,华凌瞬间觉得伤口并没有那么疼了。
“睡不着,所以,出来转转。倒是你,怎么也出来了?还穿那么少,小心着凉。”
说着,华凌想要将身上披着的外衫给宋小福披上。但奈何只有一只手能用,这笨拙的动作,让宋小福又拒绝了回去。
“华凌哥哥,我不冷,你披着吧,你本来手上有伤,再染上风寒就不好了。”华凌见宋小福执意如此,再加上自己手上有伤确实不易乱动,于是便也没有再勉强。
不管怎样,宋小福能在这时出现,对华凌来说,已经是值得欢喜的事了。
“华凌哥哥,你今日是不是在下车之前就有打算要牺牲你自己,护我周全?”
华凌浅浅一笑,“我既然答应了你师父要保护你,自然不能让你受到一丝伤害。更何况,你对于我有特殊的意义,我更不能让你有事。”
华凌虽然没有将心事明说,但宋小福也是听的明白。毕竟,他已经不止一次向她告白过,这一次更是用行动证明了一切,宋小福就再傻,也懂华凌的心意。
但爱情这种事,并不是感动,也不是感恩,即使华凌救了她一命,她依然无法将自己的爱情作为回报。
“华凌哥哥,其实,我并不值得你这样做的。你是我一直都很敬重的哥哥,你因为我受伤,我也会愧疚,但那并不是爱。所以,我只希望华凌哥哥以后不要再因为我而冒险了。”
宋小福虽然知道这样的话,在此时说出口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有些事,若是一直憋着不说,那对华凌不公平,对亦寒也不公平。
快刀斩乱麻,她宋小福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华凌因救她而受伤,她自然是心存感激与愧疚。
但就这一码归一码,有些话,她还是要说明。
华凌听了宋小福又一次拒绝自己,自嘲的一笑,转身对着宋小福,耸耸肩道:“唉,你这丫头,还真是心直口快。我这身上才刚受了伤,现在心上又被你划了一刀。看样子,我是千疮百孔了啊。”
“对不起,我......”
华凌见宋小福要道歉,立刻摆摆手道:“哎,别说对不起了,再说就更伤人了。既然你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好再勉强什么,强扭的瓜也不甜。至于今日之事,你不必自责,我说过会保护你,自然会说到做到。你也不用因为这件事回报我什么,我只希望有一天,若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你也能出手相助就好。”
“那是当然,华凌哥哥若需要,我定倾力相助,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在义气这方面,宋小福倒是一点都不缺。
“倒是也到不了插刀的地步,总之,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好了,时辰不早了,走,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好。”
言罢,宋小福搀扶这华凌一同返回客栈。在远处隐身看了全程的亦寒,因为刚刚宋小福所说的那段话,而暗自喜悦。
他原本还为宋小福夜会华凌而心生介意,但他听了宋小福对华凌所说的那段话时,他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太过狭隘,太过幼稚了。
宋小福远比他想象的要成熟,这让亦寒不禁感到惭愧。
“这丫头,真是让人不得不爱啊。”
亦寒低头浅笑,然后一个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但另一边,在同样的夜色里,却出现了又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只见那身影嗖的一下飞上客栈的房顶,紧接着又嗖的一下飞进了一扇窗户里。
就在这寂静又黑暗的夜里,在客栈的某间房间里,一个黑衣侍卫和一手缠白布的男子正在进行一场不为人知的秘密交谈......
“属下拜见尊上。”
“起来吧。”
“谢尊上。”
“今日那些人,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吗?”
“秉尊上,已经都处理了,请尊上放心。只是,尊上您这伤......”
“无碍,小伤而已。为了最后的目的能达成,流点血算什么。记住,后面的事一定要安排妥当,不要再出岔子。”
“是,请尊上放心,属下一定会安排好一切。”
“好,下去吧。”
手缠白布的男子言罢,那黑衣侍卫执礼起身,从后窗飞出。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无人知晓,黑衣侍卫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