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在一栋近似白宫的建筑内，贾栋梁在外半张着嘴羡慕嫉妒恨，他实在是高兴得早了些，没有料想过，真正的门槛在会场的大门外。

少了邀请函和会员卡，真正的会场贾栋梁进不去。

门口站岗的工作人员换了装束，从法国骑兵化身成了美国FBI。如此热的天，他们依旧是一身黑西装，耳朵上别了一枚闪着蓝光的耳机，黑得看不见眼珠的墨镜倒映出贾栋梁滑稽的渴望。

贾栋梁舍不得离开，再一次朝大门口的“四大金刚”看过去，注视几秒之后，他最终垂头丧气地放弃攻坚——社会化十年，贾栋梁始终走不出最后一步。他总有放不下的自尊，也总有找得到的理由。

怅然若失地离去后，贾栋梁啐了一口唾沫，骂道：“我呸！什么鸟墨镜这么黑？一点眼神都看不到！跟瞎子阿炳似的！”

正在此时，乐欢的视频电话追了过来。贾栋梁缓了缓，寻了个角落站定，他倚靠在罗马柱上，换上可以申请专利的笑脸，按下接听键。

“老公，你到了吗？”

“到了呀！这个地方真舒服！有空我带你们过来玩。”贾栋梁切换镜头绕着圈展示周遭环境给乐欢看，他朗声说道：“瞧瞧这楼多好！多高大上！多美！”

“老公，你吃饭了吗？”

“没呢……哎呀，我不饿，他们提供吃的……茶点什么的，我已经吃饱了，咖啡，小蛋糕，还有水果。”贾栋梁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在前台随手取的广告单，偷偷瞄了一眼，吹了牛。

“谭力呢？你们没在一起？”

“在！”贾栋梁面不改色，回道：“里头太吵了，我出来接的电话。”

“哦，好吧。你们开什么会？你进去拍给我看看呗。天天听你说得神叨叨的，也没见到真场面。”

贾栋梁的笑僵住了，他舔了舔嘴唇，脆生生地“哎”了一声。

“那什么，我先去上个厕所，咖啡喝太多了。等会我给你发视频。”

“好，我和猫猫等着你。”

放下电话，贾栋梁被自己气笑了，他抬起手不轻不重地照着嘴唇拍了拍，嘟囔着：嘴欠嘴欠！

怎么办呢？贾栋梁探头出去朝“四大特工”瞄一眼，见别人仿佛也在看他，他立刻胆寒地将身体缩了回去。

绝不能在老婆跟前失了面子，这个信念倒是恒久坚定。贾栋梁抖着腿琢磨办法，想着今天爬也得爬进去！

“老婆不是说了吗？上帝关门必开窗，天无绝人之路。”贾栋梁一边寻摸着其他入口，一边复述乐欢的人生信条，他的手划在一扇扇高大紧闭的窗户上，意料之外地听见“嘎吱”一声响——贾栋梁顿住脚步，不可思议地彻底推开了一扇门锁未关的玻璃门。

他失控地嘎嘎直笑，猫腰左右打量一番，“嗖”一下就闪了进去。

夕阳已落，夜幕初临，长长的甬道寂静得让人发慌。

兴奋和慌张给了贾栋梁的心脏双重刺激，他屏住呼吸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