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章：锄药归来功德圆满封氏入京心有不甘二

原本宝玉是想同封氏说说话的，可封氏明显非常激动，这样宝玉只能先行告辞，临别时，倒是同柔杏说了几句，无非是让她想办法舒缓舒缓封氏激动的心情。大喜大悲都伤身啊！

封氏带来的这两三户人，除了她贴身丫鬟柔杏一家之外，余下的便是封肃留下的遗产了。当然了，这两户人也是封氏挑选出来的，余下的都已经放掉了。就是这两户，也是还了契书的。他们之所以跟着封氏，无非是念着情分，而这也是他们被封氏留下的原因。不过此时他们看着宝玉的背影心情有点忐忑。自己等人背井离乡，再看宝玉气场十足，心中想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倒也有情可原。

这处小院不大，男左女右倒也住的下。锄药带人买了日用品，以及吃用之物，便离开了。这是宝玉留的话儿，免得这一家人心里有压力。柔杏见都是自己人了，便对廊檐下，看着大门的封氏的道，“夫人，也不用再看了，还是早些歇息才是了。我已问过了，怕是错不了的。”

封氏道，“说的如此清明，哪里还会错了。”

“如此夫人还急了什么了，多少年都过了，难道还差了一晚上？总归明儿也就见了。”柔杏说话，便要扶封氏进屋。

“见，定是要见的，只是这二爷”说着，封氏摇头轻叹。

“这位二爷，夫人就更不用多想了，看着就是好人。不然，哪里会千里迢迢的，派人寻了过去了？”柔杏对宝玉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封氏再叹一声，“就是为了这个好人，才怕打麻缠。”

柔杏有些不解，看着封氏道，“难道这样不好？”

封氏道，“他为什么会分派人寻了咱们过来了？”

“自是希望小姐和家人团圆了？”柔杏更加摸不到头脑了。“想来他对小姐还是不错的。不然”柔杏好像明白一点儿了。

封氏道，“看他满脸稚气未脱，年纪怕是没有英莲大的，眼下一定还未成家。而英莲是被拐子发卖出去的。以这位的家世，怕是”

柔杏点点头，自己确是没想到这一层去。夫人此时还是有些家当的，那样自然希望能把姑娘接出来了。毕竟姑娘是拐子卖了进去的，这样哪里会坐的了正位了！就是想做一良妾，怕是都难的。眼下二爷对着姑娘很好，可这二爷能一直空着屋里人的位置吗？明显不会的，一旦他成了家，自家姑娘会怎样呢？公子王孙那一个不是三房五妾的？今儿朝东，明儿朝西。姑娘要是正位的身份还好了，一个人家买了去的想着柔杏道，“此时急也急不来的，明个儿见了小姐，在理论不迟。夫人此时只管想着，又能想出什么了？”柔杏说话，心里暗想，明日见了小姐，要是开了脸，那怕是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封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真要是开了脸，自己即便把人赎出来，又能怎样了？可当日甄家也是当地望族，说一点不想也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样倒也不错，毕竟封氏放下了一段心事不是，不然一直想着香菱的话，那还真对身子没大好处的。

宝玉哪里想到这些了，即便想着把香菱留了身边，他也没想过这样多的。心情不错，哼着小调进了大观园。心里想着如何同香菱说。要一点一点的，不能急了，突然刺激可是不好的。如此，还是明日早间再说为好。这样一想，便回了怡红院。

次日，宝玉如常去了稻香村晨运，停了手，才对香菱道，“等下你用了饭，便去角门那边等着我，带你出去走走。”

香菱先是点点头，然后又道，“二爷不带人出去？”

“人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收拾好自己就是了！”见香菱明白，宝玉才去贾母那边用饭。怎么说园子里面的正规伙房还没起呢。又在贾母那边说笑了一回，送了黛玉回潇湘馆，这才往角门走去。香菱早等了那里了，见宝玉过来，紧忙跟了上去。

这处角门是宝玉自己量身定做的，其实也算不上门儿，就南角上，过去便是宁府那边的祖先堂，然后在那就能出去了，很方便，倒不是说宁府的管理松懈，主要是宝玉过去，有个时间差，下人不会想着宝玉自己过来的，也不会想着自己走。

顺利到了街上，香菱才道，“二爷这是要去了何处？”

“带你去见一个人。”一听宝玉这话，香菱身子轻轻一抖，宝玉见了，拉着她道，“也不用紧张的，只是记着，去了说话别太急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就算了。一晃也这些年了。该过去的就都过去吧！”

不知为什么，手被宝玉拉着，香菱悸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宝玉说，她便点头，默默记着宝玉的话，尤其那句老夫人上了年纪，避免受了刺激。心里不由感念宝玉，想着二爷心思细发，对自己也好，他要是不说的话，自己一慌，在出了乱子就不好了。

等到了小院，封氏早等了门前了，远远见两个人走来，自己便以是站不稳了，全赖柔杏扶着。那柔杏也是一样，她年纪轻，眼力自然好。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错不了了，这就是自家小姐。

香菱想的倒是不错，自己要稳住了，别让母亲受惊，可真见了母亲，哪里还稳得住了。要知道，香菱被拐的时候已经三岁了，还能不记得母亲了？再说，就母女之间的骨肉亲情，哪里是轻易割舍开来的，此时根本不用眼神辨认，只是心灵感受便足够了。这一刻，无需语言描述，一个字便可解决问题了，那就是哭。两个字痛哭。

这本应是个令人高兴的场面，离别多年的母女相见，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宝玉却乐不起来，慢慢退到了门口处，悄悄退出了院子。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了？想家人？怕是早该放下了吧！那又是为了什么了？靠着门柱，滑阶上，不由陷入沉思。或许想到了自己的割舍吧！

“宝二爷怎么坐了这里了？”柔杏出来见了宝玉道。

“风凉！呵呵，这里风凉。”说着宝玉一怔，“姐姐知道我？”这丫头怎么叫我宝二爷呢？定是香菱。

柔杏一笑，“老夫人请宝二爷进去说话儿！”

“哦，好。”答应着，宝玉便要起身。冷不丁的还没起来，自己这是坐了多久了。柔杏紧忙扶了一把，宝玉活动一下，才进了小院。一进院，刚好香菱迎了过来，见了宝玉便跪了下去。宝玉紧忙把她搀扶起来。可刚把她扶起来，香菱扑了宝玉身上再次哭了起来。宝玉忙如从前那般，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哄孩子一般。

那边封氏见了轻声一叹，很明显，自己和这宝二爷相比，女儿似乎更依赖于他啊！想想也是了，自己和女儿分开已经十多年了。而这人又是女儿最无助之时遇到的，心中有些依赖，在正常不过了。

丫鬟柔杏自然看的明白，哪怕带来的几房人都是夫人的体己人，可那姑娘抱着一个公子哭，也没个体统的。想着走上前道：“二爷，咱们还是屋里坐吧！”

宝玉忙答应一声，又拍拍香菱道：“走了，咱们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