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知道,他猜对了。
谢集手上的叉子狠狠落在了那可怜的胡萝卜块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谢集从来不吃胡萝卜。
江慎一时有些得意,但谢集只是缓缓抬起头,眼神凛冽:“这与你无关。”
闻西之所以愿意同他去宴会,也是因为江慎。
虽然他不知道闻西找江慎什么目的,但既然她提出来了,谢集干脆就顺势邀请她成为自己的女伴,反倒省得他去找理由。
但是目前,一想到这件事,不知为何,谢集心情就是莫名有些不爽。
江慎被谢集盯得一时心里发怵,语气忽然就软了下来:“可是你去折腾闻家有什么意义呢,闻朗可能会去找闻西帮忙……闻西绝不可能帮他的。”
闻家那点破事在E市圈子内几乎是人尽皆知,这也不奇怪江慎会这么问。
然而谢集没接他的话,只是一直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我只不过是,赌闻朗手上一定有能威胁得到闻西的筹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慎忍不住问出声。
为什么要这么做?谢集问自己。
他不把这归于感情,倒似乎是更像一种隐隐的自尊心作祟。
江慎看得出来
“说起来也奇怪,”江慎见谢集的表情有些凝重,怕碰了谢集逆鳞,试着转换了话题,“闻希到底为什么会回来呢?你可不是做事这么不周密的人。”
谢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段衍给他的理由是,他本是想下车去抽根烟解解瘾,没想到闻希突然就拉开了车门逃了出去。动作实在过于敏捷,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个理由简直是漏洞百出,实在是不可能让人信服。
先不提无法解释五花大绑的闻希是怎么拉开车门,光是凭段衍的速度,发觉闻希跑了追上绝不是难事。
但段衍解释的时候却不像是在撒谎。
段衍也自知是自己的疏忽,谢集念在他本来手臂就受了伤便也没有追究。
“要我看,说不定根本就绑错了人。”
江慎忽然又是话锋一转。
他本就是不着调的人,说这话也确实是一时兴起。
但这忽然就点醒了谢集。
在他走之后,或许是有人带走了闻希然后让另一个人代替待在花园里,本来就是在夜晚,段衍带走的人很可能根本不是闻希!
但如果事实真的就是如此,那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与此同时,闻家早已是闹得不可开交。
这段时间闻家可真算得上是兵荒马乱。先是连丢几个大型项目,后是莓好集团终止合作,其相好企业自然也跟从。
企业公司高层更是百般指责,认为是闻朗急着让自己女儿上位导致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到了家,闻朗一脸疲惫地瘫进沙发。
“怎么样?”
诗杉见他表情不好,心底也暗暗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不愿意。”
“她为什么不同意?她存心就是想要闻家死吗?”
诗杉的声音尖锐刺耳,而闻朗只是不耐烦地推开了她,眼神阴冷:“这下一切都完了!你的宝贝女儿有什么用?她能救回企业吗!”
诗杉也生气,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敢说我?要不是你非要送小希进谢家,谢集怎么会对公司动手?”
闻希静静站在自己的房间门边,一直没有说话。
闻朗的语气里满是嫌弃,她甚至觉得这个被她叫作父亲的男人十分陌生。
闻希长袖毛衣下的手收得死紧,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
凭什么?明明都是闻朗的女儿,相貌都相似,为什么闻西就那么好命!
可恶!
她不敢想象闻家企业破产之后的生活,难道让她一夕从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变得跟普通人一样?
不可能,绝不可能!
闻希一想到这样的生活甚至都要害怕到发抖。她早就骄纵惯了,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生活!
当务之急是挽救闻家企业!
闻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是生日,诗乔和闻西下午便去逛了街,好好地享受了这一天难得的休憩。
取了预订好的生日蛋糕,夜晚也刚刚好降临这座城市。
“祝你生日快乐……”
关了所有灯,诗乔拿着插着二十四只彩色蜡烛的精致蛋糕,一边唱着生日歌一边向闻西走来。
“要许个愿望哦!”
诗乔又提醒道。
闻西便乖乖闭上眼许愿。
嗯,希望……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谢集的脸。
闻西微微一怔,但还是睁开眼弯腰吹灭了蜡烛。
她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所幸诗乔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只是自顾自地开了口:“西西现在就是满二十四岁的人啦。”
闻西乖乖地坐在一旁,正如她从小时候起的每一个生日那样。
诗乔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开始切蛋糕,忽然话锋一转,“你知道吗,你王阿姨的女儿也才二十五岁,她儿子都……”
“妈——”闻西刻意把话尾拉长来表达抗议,她实在是不喜欢诗乔总是把结婚生子当成头等大事的态度,“说的跟你女儿嫁不出去一样。”
“我可没说。”
诗乔把切好的一块其上放着最多的水果的蛋糕小心翼翼装进纸盘:“我只是想你赶紧安定下来,有个人保护你、照顾你。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一点都不辛苦,你放心吧——嗯!这个蛋糕好好吃诶,妈你也尝尝!”
闻西说着就戳起一块送到诗乔嘴边,诗乔无法,也只好笑着咬下那一口蛋糕。
闻西知道,母亲一直都对没有给她完整的家庭和爱而感到愧疚,所以一直希望她能早些成家,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但闻西从来没有觉得诗乔做错了什么。她只不过是勇敢地放弃了错误的婚姻,作为母亲,她依旧伟大。
正当闻西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在这祥和的气氛里尤其突兀。
“是工作电话?那你还是快接吧。”
闻西瞄了一眼屏幕,显示是洛嘉如。她摇了摇头,但还是拿起来了手机:“我一会就回来。”
她走到卧室才接通了电话:“嘉如,有什么事吗?”
“西西!不好了!”
洛嘉如的呼吸急促,似乎很是焦急。
闻言闻西心头咯噔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