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师要了点纸笔,星锦就回了祠堂。
她要认真思考下笔记中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能帮她离开。
“嗬?”
你是不是喜欢她?
树林里,老师看着还在观望星锦背影的林翊,忍不住出声。
林翊一愣,一片红晕自颈脖处缓慢爬上了他的面颊,他赶忙低头。
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嗬。”
可她不属于这里。等她离开了,难道你也要和她一起走吗?
随着老师的发问,林翊抿了抿唇,眸光黯然,周身落寞一闪而过。
他走不了的。
就算村子恢复正常了,他也离开不了这个地方。
眼角有泪花闪过,他吸了吸鼻子。
忽然,肩膀一沉。
老师伸手搭上了他的肩,拍了拍。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让你告诉她更多关于大家的事,一直催着她赶紧离开吗?”
流利的话语自老师口中说出,林翊猛然抬头,他呆呆地看着老师,满脸惊愕。
“怎么?吓到了?只是刚刚感觉喉咙一痒,试了试就能说出来了。”
老师和蔼一笑,不在意地说着。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来历的吧?”
没人回答,半晌,他低声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脚下,这法阵的作用才是。”
微风拂过,吹动了他的衣角,清瘦的背影此刻显得格外萧瑟。
他叹了一口气。
“……”
林翊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老师,却发现平日里最熟悉的人,此时,看起来竟如此陌生。
树荫将老师完全笼罩,而林翊却完完全全暴露在阳光下。
光影将二人分立,隔绝成两个互不干扰的世界。
他们似乎,天生对立。
老师要说什么?
林翊心中惴惴不安。
“你一直都很聪明。”
身着中山装的男人突然说了一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
林翊呆住。
就这?
他迷茫地望着老师,这算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还是说……是反话?
想到这,他突然有些委屈,眼神控诉地看着对方。
老师瞧着对面的某人露出这副表情,也没心思说什么了。他无端联想起刚刚林翊看星锦的模样……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脸有些挂不住。
无言,又拍了拍某只的肩膀,他转身就回去收拾下午上课用的讲稿了。
他不曾看见,在他转身后,林翊那瞬间冷淡下来的神情,以及……他紧攥的拳头。
精致的面容上,一丝哀伤和不解自他的眸中,闪过,又沉寂。最后只化为了最纯真的茫然。
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另一边。
星锦整个人趴在图书馆的大书桌上,边看着笔记,边用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其实笔记里东西虽少,但却为最关键的。乍一看想找线索很难,但其实难度也不大。至少她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件事。
对。
法阵未出现时,虽然没电,没信号,但真要自己走走还是能出去的,只是会很累很麻烦。
不然写笔记的人也不会对那些天出村的困难,苦不堪言。
一切都是从法阵出现后才发生的变化。
村民变异,村庄也被封闭。
源头很明显在于法阵,所以说不定法阵被破坏后,她就能出去了,因其而变异的村民应该也能回来。
法阵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那对祖孙借宿的房子,周围应该还有什么线索才是。
不过……
她拿到笔记,没多久就能想到法阵的问题,拥有了笔记这么多年的村民们为什么会想不到呢?
或者说,他们为什么不愿意破坏法阵?是另有隐情,还是……根本破坏不了?
想着,原本想要出去探索一番,最好能亲身尝试能否破坏掉法阵的星锦,内心有些动摇。
她纠结地在书桌上滚来滚去,整个人的动作就如同她同样踌躇纠结的内心。
倘若老师在旁边,看到她这么坐没坐相,趴没趴相,还把大书桌当床使的模样,那一瞬间就得上头,摸起墙上的鸡毛掸子就要追着她打。
不过幸好此时老师不在,不然某人小命堪忧。
她滚了半天,终于滚累了,头脑阵阵发昏了,她决定还是去问一下,探索一下。
毕竟她和其他村民的情况不同,倘若是以村民现在的情况不能做到的,说不定她可以。
总的还是要试试。
回想起夜晚村子里游荡的鬼魂,星锦怂了一下,随即在心中捏紧了小拳头给自己打气,跑过去问了老师法阵所在地,就一鼓作气溜了过去。
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与昨天傍晚、夜晚不同的却是不见半点迷雾。
星锦根据老师描述,很快就找到了那间屋子。
与周围其他破败的房屋不同,这屋子仅仅只是房顶有些漏水,剩下的便是完好无损了。只是朴素了些。
这屋子她好像昨天瞎转悠的时候碰到过。
星锦若有所思,一阵凉风吹过,冻得她抖了抖身子,赶忙进了屋。
刚一进门就见大厅的水泥地上,中央有一大块干涸的血迹。
血迹之下,仿佛天然而生的裂缝汇成一个圆形的法阵自其中蔓延,直至房屋之外才消失了痕迹。
星锦吞咽了下口水,缓缓上前。
她现在其实有点怵的慌,总感觉在那老头以前住过的地方,碰到他的几率会大很多……
强忍住想要冲回祠堂,安安静静窝着的冲动,她抚了抚胸口。
没事的,没事的,老师他们不是说了,只有傍晚和夜晚的时候不安全吗?
既然剩下的时间安全,那么他们应该不会出现。
给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星锦利索蹲下,开始观察起了那法阵。
为了方便动手,她还顺走了屋子墙角的一根小树枝。
虽然已经干涸,但透过那些缝隙,星锦依旧能清楚地看到其中的血痕。
许是时间太过久远,阵法中央凹凸不平,但想到林翊所说,星锦一下就想到,这些凸出来的部分,是内脏干瘪的印记。
皱着眉,她下意识捂住了鼻子。随后递出小树枝想要触碰那法阵。
只是,树枝刚落到距离法阵上方半尺多的时候,一阵阻力传来。
黑色的雾气以法阵中飘散,它们逐渐凝实将树枝包裹,其中甚至有一缕雾气缠绕上了星锦的手臂,妄想连着星锦一并吞噬。
黑雾不断蠕动着,如同进食中的毛虫。它们不断吞噬着树枝,身体也逐渐成型。
星锦在看清“它”们的样貌后,呼吸一滞,她迅速放开了树枝,跌坐在了地上,扯着手臂不断往后退。
原本白净中透露着些许红晕的面庞此时苍白一片,眼中尽是惊骇与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