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东西收拾妥当,准备出发。锁茵还未上马车,只听得如雪叫她:“福晋,您看。“锁茵望去,只见瑶琴带着朱儿往这边走,如雪见她主仆二人脸色很不好看,便笑着对锁茵道:“看她们的样子,不会是得罪了太皇太后吧。“
锁茵见瑶琴脸色的确不好看,身后还跟着一个嬷嬷。等到瑶琴她们走到近处,锁茵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瑶琴冷冷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开心?很得意?“
锁茵见她说的语气十分不好,可是又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疑惑起来,“你说什么啊?“
瑶琴见她那副一脸茫然的样子,以为她是装傻充愣,便觉得更是生气,“哼哼,你装什么?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和太皇太后说我什么了?“
“没有啊,妹妹,你这是怎么了?“锁茵越发困惑。
后面的嬷嬷上前道:“福晋,太皇太后让您过去陪她一同乘车。她老人家有事和您说。“话刚说完,瑶琴便把锁茵一推,带着朱儿上了马车。
锁茵明白了,一定是太皇太后让她回来自己坐车,又让她前去陪同,难怪瑶琴一脸不高兴。如雪倒是十分开心,低声说道:“福晋,咱们快去,免得太皇太后等久了,不高兴。“
锁茵听着点点头。
嬷嬷道:“请福晋跟奴婢来。“说着,便领着锁茵走向了前面的一辆马车,车身嵌有金银玉器,宝石珍珠,还雕刻有凤鸟图案,任谁看去,也知道那是太皇太后乘坐的马车。
嬷嬷站在马车的帘下道:“太皇太后,荣福晋来了。“
“让她上来吧。“车里传来一道深沉的声音。
“是。“嬷嬷答应着为锁茵挑起了车帘,扶着锁茵上了马车。
锁茵进去便看到一黑发掺白,靠在大红金钱蟒靠背上的老太太。因为车内狭小,又坐了三四个丫头嬷嬷的,实在不好施礼,锁茵只得佝偻着身子福了福:“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
太皇太后点点头,便让她坐着。一个嬷嬷从车内的荷花式的油漆小几上,倒了一杯茶来,锁茵尴尬地接过茶。茶未吃,太皇太后便笑着道:“你今日可还好?“
锁茵笑着道:“劳太皇太后惦记,臣妾身子还好。“孝庄点点头,细细地打量了她,见她穿着秋香色牡丹百褶裙,外罩冰蓝色蝶穿花对襟褂,又见她面色沉稳,敬意之态甚好,便不住地点头道:“你比先前似是沉稳许多,这很好。作为福晋就该这样。哀家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处理起来力不从心,你可不要见怪。“
“太皇太后说的哪里话,臣妾年轻,难免性情太急躁了些,有些事该得望太皇太后帮忙处理。“锁茵低头,毕恭毕敬回道。
孝庄含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该是你们自己处理才是,哀家毕竟老了,有些事也不愿意过问。你阿玛没了,哀家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可是哀家要告诉你,你现在还是荣王府的大福晋,你的身份还在那里,做事还是要考虑的。昨晚瑶琴虽然是有意针对你,可是你要明白,礼仪规矩是不可以失了的,你若越不摆出福晋的谱子来,别人越把你当成那好欺负的鸟儿。瑶琴是富珠理大人家的掌上明珠,脾气、做事可能有些过于放纵了,可你才是荣王府的嫡福晋,有些事你也该教教她才是。“
锁茵知道太皇太后的美意,十分感动,老实说,她先时对太皇太后是有很大意见的,尤其是她逼着自己答应让凌云娶瑶琴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恨透了皇宫,一个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必须死的地方。如今听太皇太后告诫她,她不免有些触动。
“太皇太后放心,臣妾明白。“
孝庄知道她明白,宽慰地点点头。“好孩子,哀家虽没与你怎么说话,可是也知道你的脾气,如今,你与先前大不相同,这很好,你得学会成长,疼痛才会使人成长的更快。“疼痛?使人成长?如果这样子的成长需要她父家一家人来“帮忙“,她宁可不要成长,她宁愿做那个刁蛮任性的她。
她知道太皇太后是好心,可是她听来还是忍不住想流泪。
孝庄并未发现锁茵面部表情的改变,继续道:“你要明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做一个大大方方的荣福晋。另外,哀家要劝你,你才是荣王府的女主子,府里的事情都该由你自己处理,怎么能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一个侧福晋呢?被其他的夫人小姐们听到,岂不笑话你们荣王府。“
“可是……“
“你担心凌云偏爱梨香,不肯把事务交给你?“孝庄见她面露难色,以为她是害怕凌云,“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嘱咐凌云的,等你一回京,便把此事办了。一个奴才生的婢女怎么能管理王府,传出去不是丢我们爱新觉罗皇室的脸。“太皇太后终究还是看不起梨香。
锁茵见太皇太后脸色很是严肃,心里害怕,想了想不敢说出心里话,其实哪里是梨香夺了她的权,是她自知自己没有能力管理一个偌大的王府。以前奶娘就告诉她,作为荣王府的女主人就该管理府中的事务,可是她好玩,且不懂得如何算账,又觉得管起事来甚是恼人,她不愿意管,所以大事小事便都由王管家与奶娘帮她处理,可是后来奶娘走了,她父家又遭此大难,她就更没心思管理,所以事情不得不交给了梨香来处理。梨香是管理的一把好手,府中上下都被她处理的十分好。锁茵对梨香的能力也是十分佩服。
锁茵低头不语,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向太皇太后说清楚,她不愿管也不会管府内的事务。
车外响起了号角,他们出发了。
马车动了起来。孝庄笑道:“出发了。“
苏嬷嬷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只见天上的太阳被黑压压的乌云遮住,又起了风。苏嬷嬷对孝庄道:“主子,外面的天气不是很好,恐怕会有场大雨啊。“
孝庄呷了口茶水道:“下就下吧,老天爷要是下雨,我们这些人是阻止不了的。“说着,瞥了一眼锁茵。
队伍走了大半日,老天下了雨,山路在雨水的侵蚀下,变得越发难走。凌云骑着马来回张罗着,衣服都湿透了也来不及管。
岫玉骑着马来到凌云身边,“王爷,雨太大了,路上都积满了水,好几辆马车都陷在泥里了。“
“带我去看看。“凌云皱着眉头,急忙跟着岫玉到了那几辆陷在泥里的马车旁。七八个人都在推一辆马车,马夫也急着不停地拍打马儿,想要把马车拉出来。
凌云指着一辆马车问身边的人:“这马车里坐的是谁?“
“回王爷,是瑞福晋。“
凌云一面看那些人推车,一面道:“让车里的人都下来,等车子拉出来了再上去。“
“是。“
那些福晋小姐们一听要下车,都十分不快,纷纷抱怨下雨的时候竟然让她们下车,可是又惧怕凌云,不得不下车,可是等到绣鞋一踩到湿的泥土上,弄脏了,又都忍不住抱怨凌云可恶。
那些士兵与马儿都感觉负担减了不少,所以大家更加努力,没多久就将几辆陷在泥里的马车拉出来了。
谁知这边几辆马车刚拉出来,太皇太后那边的马车也陷在泥里。凌云赶了过去,只见十几个人在拉马车,太皇太后带着几个丫头站在雨伞下看着。锁茵与如雪也打着伞站在一边。
孝庄看着久久不出来的马车,十分着急:“你们使力啊,这马车大,不好拉,去多叫几个人来。“
“喳。“一边的小太监听了,连忙又去多叫几个人来拉马车。
孝庄从苏嬷嬷手里接过一块手帕,擦了擦刚刚被雨水打湿了一点的脸,“怎么下的这么大,可真真作践死人了。你瞧瞧,这马车陷得多深,十几个人都拉不出来。“
苏嬷嬷道:“主子不必担心,咱们等着就是,他们会拉出来的,就是这车子要好好洗洗了。“
孝庄点了点头,不语。
锁茵看着久不出来的马车,心里也十分着急,忽然看到凌云骑着马也在那里急切地关注着这边马车的情况。她走了过去,见他衣服都湿透了,十分心疼,“你怎么也不知道穿雨裳?淋坏了如何是好?“
凌云笑道:“我没事,淋不坏的,倒是你可小心别弄脏了裙子,受了凉。“凌云见她从太皇太后那里来的,便问她:“你怎么跑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车上了?“
锁茵回道:“太皇太后觉得无聊,让我陪陪。“
凌云点点头,忽而想起昨日的点心,又问道:“昨日点心可还好吃?“锁茵笑道:“我吃了,觉得很好。“
“那是我特意让桂芳斋做的,你向来嘴叼,许多东西不爱吃,你吃了觉得好,我就放心了。“凌云正说着,那边的马车就被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