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玦嗅到了一丝变故的味道,觉得自己怕是暂时回不了侯府了。
林逸书虽然还未入仕,但自小听父亲在家谈论政事的敏感度还是有的,不觉得就有些心急起来。
顾穹宇也看出来林逸书的心急,便让他二人快速用了膳前去国公府。
用完膳后两人都没乘马车,飞也似的骑马奔向国公府。太医早在他们用膳的时候先安排出宫了,等二人到国公府时,太医也到了。
府门口的巡卫看见世子和侯爷都来了,赶忙开了正门迎了他们进去,两位太医紧随其后。
“参见父亲。”“见过国公爷。”恰好在去正厅的路上碰见了林东行,两人直接行了礼。
“你小子倒是会在宫里蹭吃蹭喝。”林东行照着林逸书背上就是一巴掌,打的林逸书一个踉跄。
“父亲,轻点。”林逸书皱着脸想去揉,可惜够不着。
“你怎么也来我府里了?”林东行对着顾玦挑了挑眉毛,“又来找我练练?”
顾玦冷着脸在心里觉得他为老不尊,“国公爷是没看见后面的太医吗?”
装傻?让你装不成!!
“看见了啊。”林东行瞪了瞪眼睛,他最讨厌的就是看医生了,行军时也是,每次看了大夫就要喝那种浓药,恶心死人了,“跟本爵爷有什么关系!”
“皇上口谕,让太医替您请平安脉。”顾玦没理会他,一边走一边说:“皇叔说了,就是把你摁在凳子上都要让你把脉给诊了,您就老实的诊脉吧。”
林东行自知逃不过了,只好气冲冲地往正厅去,暗地里瞪了林逸书好几眼,臭小子,吃里扒外。让你爹看大夫还让皇上派了个顾玦来,以后有你好看的!
林逸书哭笑不得,不敢欺负侯爷就来欺负他,这么大人了也是好意思。
“孙太医,请。”顾玦对着孙太医抱抱拳。
孙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医术高明,专攻各种内外科病症。
“国公爷。”林东行照着孙太医的动作将手腕搭在诊木上,一开始还不情不愿的,可看见孙太医皱眉才真的重视起来。
“可是出了什么问题?”林逸书有点紧张。
“国公爷的脉象看上去虽无不妥,可老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应该是虚浮之状啊。”孙太医行医二十多年,头一遭遇见这个脉象,一时有些不解,看向一旁的景修,“景太医,你来瞧瞧。”
景修是十年前被顾穹宇寻到宫中来的,对各种稀有病症和人为病症颇有些研究,几乎是手到擒来。
景修诊了一会儿脉心中便明朗了,“得罪了,国公爷。”说着便直直对着林东行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掀起了他的两只袖子对比了一下,果然左手手臂教右手手臂更青黑一些。
“国公爷这是中毒了,虽然时日已久,可还好不算太迟。”景修示意林逸书坐在另一边,开始为他诊脉,都诊诊才知道是不是有意在针对。
就在林逸书诊脉的时候,顾玦吩咐自己的小厮带着他的副佩去宫里领一只御林军来,林东行也即刻吩咐管家领着府军将国公府围的铁桶一般。
“国公爷,切不可不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做一回事啊。”景修与林东行年纪一般,教育起林东行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世子并未中毒,可见是有人看准了您忌医讳药啊。”
林东行脸色不是很好看,知道是自己大意了才中的招,心中怒意乍起:“你,去吧府上所有的人都招到正厅来,把院门都给本爵爷锁起来!”
顾玦想劝,可林东行这人就是一武将,轴得很,没劝动,只得坐在一边低头喝茶。
管家部去找下人锁院门的时候便有人慌了,急忙收拾了一些东西给撇到荷花池里去了,这才安安心心地与其他下人去了正厅。到了正厅却发现主母与两位姨娘也坐在厅上了,就连不常露面的定远侯都在,忙把自己匿在后边的下人里。
顾玦就在林东行一批一批审人时一双鹰眼紧盯着下面人的反应,等林东行审完两批下人后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手拿着茶盏和盖碗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浮起来的茶叶,看不清神情。
正当第四批人快审完的时候,林东行看了一个下人好几眼,问了他几句话,这人即将过了林东行这关的时候顾玦手腕一甩,盖碗直接砸中了他的面门,登时便流出血来。
林逸书抖了一下,其他两个姨娘具是一惊,只林东行和国公夫人老神在在的坐着,其他下人们都跪了下来。
“国公爷饶命!侯爷饶命!奴才什么都没做啊!”那人低着头辩解。
“是吗?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你的。”顾玦这才抬起头来,抬抬下巴,杜副将便将一个瓷瓶与一个包袱放在他面前,“国公爷审这半天都没说是为了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是有人做了什么呢?”
那人张口就来,“奴才以为是奴才偷东西的事被发现了,还请侯爷饶命!”
顾玦笑笑,杜识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卸了他的下巴,将那瓷瓶里的东西倒了些到他嘴里,捏着他的喉咙让他吞了下去,那人剧烈的在地上挣扎着,“你不是说是偷的东西吗?既然会去偷,那必然是极好的东西,这不,喂你喝一口,省得偷了都没自己尝试一下。”
“国公爷,这人我便带走了。”顾玦向林东行拱手告辞,“国公爷最好趁今天把府上清一遍,别让一些不干净的人留着了。”
“本爵爷知道。”林东行扫了一眼跪着的下人们,心想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敢来他府里了,既然来了,就别想好好走了,“书儿,随为父来。”
林逸书朝着国公夫人行礼告辞才随着林东行去了书房。
顾玦骑着马向皇宫奔去,将自己的令牌扔给守门的御林军快马直奔御书房。
芍音正拿着图样子从贵妃处回来,刚过御景阁便见一人骑马飞驰而来,两人一马眼看就要撞。
顾玦心下暗恼自己急躁了些,芍音更是吓愣了,自知躲不过,可还是努力把自己往假山那里靠,顾玦也拉着缰绳尽力让马往另一边踏蹄子,却还是将那女官带倒在地。
顾玦忙稳住马,翻身下了马,看那女官吃痛的表情有些手足无措,然后直接拉着人家手臂把人生生拉了起来,“抱歉,刚刚是我太莽撞了,你可有大碍?”
芍音被他拉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就这么简单粗暴?她可是个女子!但芍音只是摇摇头,说了句无碍便揉着腰走了。
顾玦听她说无碍便也没有多做停留,又翻身上马直奔御书房,这下倒是一路上都注意着有没有人。
“皇叔,国公府上揪出一个细作。”顾玦直接将这一结果告诉了顾穹宇,“国公爷确实是中毒了,我将两位太医留在国公府了。”
“好好审审他。”顾穹宇并没有太惊讶,依旧批着奏折,“如何揪出的这细作?”
顾玦脸上的严肃有一丝龟裂,“国公爷直接将人都集中在正厅里审到的,侄儿没拦住他。”顾玦看着皇叔越来越黑的神情又补充道:“但国公爷将国公府围起来了,侄儿也派了人守着,暗卫也就位了,没人能出得了府。”
顾穹宇的脸色缓和了一点,但还是想骂他:“那就让朕来帮他一把,孟合,传朕旨意:定国公行事不周,难以做百官表率,罚他禁足一周,派禁卫军围府,其余人没有朕的同意不许进出国公府。”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朕替他操心。
“侄儿先回去审人了,侄儿告退。”顾玦心中觉得很好,省得他麻烦调人。
“去吧。”顾穹宇奏折也不批了,喝了口茶静静心,这些人越来越猖狂了,可撒的网还不够大啊,最关键的一关还没打通,还要费不少时日才能行啊。
芍音觉得刚刚那一下必是摔着了,这腰揉了半天仍是疼的,又不能边走边揉,只好坐在芳荷园一角的亭子里锤揉着,口中埋怨着那骑马的男子,手中不停地揉着腰。
恍惚间又听到马蹄声,芍音警惕地抬起头,总不能有人往亭子里冲吧?正好看见那刚刚骑马的男子骑着马往回走,嘴里嘀咕着:“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这么粗鲁,看你以后得个什么样的婚配,定时要凶悍的才能解了我这口气。”
芍音回到尚衣局,将图样子交给绣娘,正扶着腰准备回房间,被徐向晴看见了,“你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也能受伤。
“姑姑,刚刚我被一个在宫中骑马的男子撞了,那人穿着黑色云纹服饰,看上去就不好惹。”芍音把袖子一掀,露出左手肘上的淤青。
“你没说出什么不妥的话吧?”徐向晴轻轻的帮芍音把袖子放了下去,把芍音带到內间,让小宫女去请太医。
“没有。”芍音摇摇头,“我只说了无碍。”
徐向晴欣慰的点点头,“那是定远侯。”还好没说出什么话来,可不能惹了这尊阎王。
“哦。”芍音点点头,决定以后见到他一定绕着走,她以前又不是没听过那些宫女说的,什么能定远侯一个人审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人,定远侯又做了什么什么,听到都头大。
太医把过脉后给芍音开了两副药和揉搓的药膏,教了怎么揉搓便走了。
“您还不如罚我闭门思过呢。”芍音上了药,把头闷在枕头上说,说的帮她上药的小宫女都笑出声来,徐向晴往她脸上拧了一把,笑着走了。
顾玦刚回府,杜识便带着人跪了一地,“请侯爷责罚。”
“人呢?”顾玦看着他们面带愧色的样子狠狠皱了皱眉,“死了?”
“侯爷您前脚刚骑马走,我们就把人从后门套了麻袋准备装上车,就有暗箭过来,那一下属下带着那人躲过了,一路上大家都在探查那人是谁,没想到,没想到竟有人直接将一枚毒针穿过麻袋射入了他的眉间。”杜识心中羞愤,他竟然连押人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处理好。
“自己下去领罚。”顾玦脸沉了下来,立刻又去了国公府。
顾玦被管家引到书房,林东行正疑惑他怎么又回来了,顾玦开口:“那人死了。”顾玦想着林东行行了一礼:“皇叔的旨意马上就到,府中的细作能抓出来最好,今日府上估计得死不少人。”
林东行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刚从战场上下来不过四年,便能有如此多的细作安插进府上,他征战多年,树敌不少,怕是他府上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我知道。”
顾玦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既然已经打草惊蛇,那我们就来个引蛇出洞。”
“还请逸书兄与我配合一番。”顾玦与林逸书耳语了几句,林逸书眼睛越来越亮,林东行也觉得这法子行,便又让管家把下人们和两房妾室喊到正厅。
下人们刚到齐,孟公公就到了,时间掐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