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跟那人约定的日子。
宰相府二小姐易姝用手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正在挑选今日出行的服饰。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进来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
“小姐,小姐怎么起来了”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自责,“我又没伺候您穿衣。”
易姝拿起手中的新制的浅色彩绣古香缎裙,问道:“冬儿,你觉得我今日穿这个如何?”
被唤作冬儿的女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自己又又又起迟了,准确的说是没有跟上自家小姐的步伐。自家小姐总是这样仿佛永远充满活力,脑子里有数不尽的鬼点子。冬儿轻轻低头,仔细的想了想,道:“可以衬托出小姐大家闺秀的气质。”
“大家闺秀?”易姝轻快的转身,“那我偏偏就不穿这个了。”
清晨的光撒满庭院,熟悉的院子一览无余。
“我们真的要翻墙吗?”冬儿小声问道。
易姝把冬儿往身上托了托,让她能更好的趴在自已的背上,以便两人顺利翻墙出府。
易姝眉毛一挑,“不会有事的,等你家小姐带你出去见世面。”
易殊没有注意到,拐角处一道目光紧紧停留在易姝身上。
街上传来糖葫芦的叫卖声,糖人儿,茶楼,酒肆,当铺,作坊,以及胸口碎大石。
在侧躺的人身上放了一块大石,一个黑黝黝的汉子手拿大锤,正大声向路人介绍自己的看家本事。那被压大石的人却很是瘦弱,易姝为他揪了一把心。
“各位看官看好了!”汉子走向那大石。
瘦弱男子深吸一口气,吃力的把胸膛撑的鼓鼓的。
只听一声大喝,大石啪的碎成两半。
“好!”易姝忍不住叫好。
那瘦弱男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他只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全场的叫好声并没有在他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那黑黝黝的汉子看他一动不动,脸上泛起不悦的神色,猛的用肮脏看不出本色的臭鞋踢了他一脚,他急忙从碎石下脱身。
他拿个小铁碗,讨好的弯着腰,从人群的末端开始讨要赏钱,多多少少的铜板,他都点头哈腰的道谢,很是卑微。
走到易姝旁边时,易姝顺手放了一锭银子,瘦弱男子明显怔住了,但很快走向了下一个人,竟没有道谢,反而眼里可见的冷漠,但很快到了下一个人的身边,一副讨好谄媚的样子。
“我觉得那个人很怪欸,被碎大石的那个”看到冬儿疑惑的表情,易姝解释道,“就是感觉怪怪的。”就像是他不属于这里。
虽说自己和冬儿是清晨出发,一番游玩到现在也不早了,要快快赶到才行。
倾香阁,倾香阁,易姝在心里默念。
忽的,一辆金碧朱漆的马车驶来,速度之快几乎撞到路边行人,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退散躲避。
驾马者几近疯狂的喊叫着:“停下!停下!都让开!”
那匹马儿好像失控了,驾马者用力扯着马绳,满脸惊慌失措。
眼见那马儿在街道横冲直撞,这是京城顶繁华的地段,本来人就多,再加上不知为何,近日有许多人聚集京城。若是有一匹疯马,后果不堪设想。
人们都极尽可能的躲避,马儿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那马儿竟向一个小孩冲去。小孩吓得呆在原地。不好!
易姝借力一蹬腿,飞身拽住了马车蓬顶边缘。
“让开!”
驾马者本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看救兵竟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公子,心里的喜悦顿时少了一半,这小公子能干什么,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便往旁边一闪。
说着易姝到了驾马者的位置,一个猛力往后拉马的缰绳,马的头部迅速歪曲,马儿发出一声闷哼,行动似乎受到了限制。
“马儿,好马儿。”易姝把头趴在受惊马匹的脖子上,一遍遍轻声安抚。马儿竟慢慢安静下来。
呼呼呼,易姝大口喘着粗气,马车停下来了。
“噗通”,一个妇人跪在马车前面。
“谢谢公子救了我家孩子。”妇人紧紧抱着那孩童,早已泣不成声了。
易姝急忙下马安抚那妇人。
来不及了,本就时间要迟了,又出了这档子事。易姝安抚完妇人,便拉着冬儿要倾香楼走去。
鼻子一痛,嘶~哪个不长眼的挡在爷前面。
易姝怒目而视,却看到一个极为漂亮的男子,面若冠玉,翩然若仙。易姝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只见他一袭月白色花软缎鹤氅,一双犹如古潭般的桃花眼,眼角带着点点红晕,让人心神荡漾,搅乱一池春水。他身姿挺拔,一双美眸定定的看着易姝,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便是马车里载的富家公子吧。
“公子好身段,真是托公子的福了。”他笑吟吟的开口,一双眸子弯弯成月牙状,眼神似醉,乱人心魄。
易姝微微一愣,公子?对了,今日自己身着男装。
“不知公子贵姓,我家公子说一定上门道谢。”
原来他是哪家少爷的随从吗?那也真是气宇不凡。
易姝从美貌清醒了过来,回答到:“易清溪。”
易清溪是易殊的哥哥,纯种废柴,不学无术。
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说道:“心意我领了,登门道谢倒不必了。”
说罢便拉着冬儿要往倾香楼,不经意间瞥见那马车里空无一人,他家公子呢?莫不是安置到一旁歇息了。
来不及说出心中疑问,便匆匆前往倾香楼。
那人最讨厌不守时的人。可千万不要去迟了。
李慕白望着易姝远去的背影,嘴角挂起玩味的弧度。一副兴味十足的样子。
虽说那宰相易泰初阴险狡诈,迂腐顽固。他的女儿倒是蛮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