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看到儿媳妇满眼的愧疚，大儿子没出息，折腾的小儿媳妇跟着奔波。丢人。

让儿媳妇坐在车上，拿出来一个旧被子：“捂里面，你妈给你准备的。”

才说过话，老五老六拿着鸡蛋过来了：“嫂子拿着路上吃，这是热水壶，别冷了。大嫂现在还没起来呢，要我说嫂子你就别跟着去。”

后面这句偷着对金芳说的，不过大队长哪能听不到：“别捣乱，那是你哥自己的事情吗？那是村里的事情。”

会计跟着说道：“金家大侄女连累你跟着跑一趟，也是我们老哥倆想的窄了，不然哪有这事。”

大队长虽然没说什么，可也是这么想的。

儿媳妇都知道把儿子给骂回去，你说自己当队长的，要是早点同儿媳妇这样把他们都骂散了，能有这事吗。

俩人半宿没睡觉，就检讨自己了。

金芳：“看您说的，这要是他们真的耍、钱，叔同我爸能不管吗？那不是都是小孩，玩瞎白的，过年的时候大伙乐呵吗。谁知道昨天晚上不巧，就碰上有钱在桌子上，误会了。”

额，向老二就傻傻的看着兄弟媳妇，昨天你们串门子去，那群妇女是这么说的吗？

他知道怎么不是这么回事：“不是吧。”

金芳：“肯定是，不然叔同爸就容不下这事。咱们村，就不能有这事。”

说的这个斩钉截铁。一车人差点就当真了。

向大队长把儿子从车上踹下去了：“去问问是不是这么回事。”

向老二懵了，问过了，不是这么回事，我大嫂就说了，我大哥可不玩瞎掰的。

可这话嚷出来，总觉得要被在踹一脚。

会计：“对，就是这么回事。”

然后就看着向大队长，人家这儿媳妇娶的，长眼睛了。比那个傻乎乎的儿子都强。

跟着就说了一句：“还是上学的孩子好，脑瓜子好使。”

向老二听明白了，自己脑子不好使，听脑子好使的。

是不是这么回事，也得是这么回事。

而且吧，这事村里真的就没当真，玩瞎白的有。不过拿钱玩的也有。

一边赶车一边就思路就开了，肯定有该收拾的，可也不能都收拾了。

金芳老老实实的坐在车里，一会给公公递个水壶，一会给公公递个鸡蛋，捂得严严实实的边上伺候着。

看的会计眼睛都瞪大了，这样的丫头，难怪把男人脸面都给踩下去了，大队长媳妇那样的厉害婆婆一句话没说。

多讨巧的孩子，还孝顺。

这要是自己儿媳妇，家里哪来的那么多是非。

想到自家婆娘同儿媳妇相处的时候，儿媳妇那个不服气，事事较真的德行，忍不住就来了一句：“你们两口子倒是有福气。”

向大队长：“这个不瞎说，我这老儿媳妇那是真的同她婆婆贴心。”

对于这个比较含蓄的年代，当公公的能这么当面，当着外人夸奖儿媳妇，那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赶车的都跟着说道：“往常没看到这丫头出来在村里晃悠，敢情金老太这是把孩子藏家里了，这要是大伙都知道这性子，可都抢着娶回家当儿媳妇。”

向大队长抿嘴，是这个理，人家金老太的为人，那真是内敛沉稳。

不想让话题绕着儿媳妇转。

大队长：“你说这些年轻人，说飘就飘了，这才过几天好日子，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怎么就嘚瑟成这样，但凡有金老太这份稳劲儿，也不至于如此。”

谁说不是这么回事。

说起来金老太这话题也挺丰富的，从当年进村子，到怎么守寡，怎么没了儿子儿媳妇，金芳就边上听着，都掉眼泪了，太心酸了。

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悲惨一生，小说都不能这么编，这要不是有自己这个孙女在，那就是惨淡收场。

日子才好点，男人没了。

寡妇带着半大儿子，好不容易儿子成家了，又都没了，又开始带着孙女过日子。

老太太幸福全靠自己这个孙女了。

金芳：“爸，我都没听我奶说过，我奶不是本来就在村里的。”

大队长：“那时候我还小呢，听老年人说的，你爷推着独轮车去镇上把你奶娶回来的，你奶独身一人，就带着个包裹跟着你爷回村来的。”

说完就闭上嘴巴了。多了的一点不说。

小脚老太太，光这一点，出身就让人猜测，那年月出身多重要。

厚道一点的不敢瞎说。

会计：“是听老年人说过，你爷是个老实人，勤快的很，不过那年月家家都那样，日子过得赖吧吧的。能从镇上娶你奶，那也是村里头一份的。”

大队长跟着就说到：“你爸那人可是不错，好人，别看人没了，在村里的时候人缘那是不错的。可惜好人不长命。”

会计跟着说道：“谁说不是，金家本来就人丁稀薄，等你爹妈没了，就剩下你们娘两，哎。”

跟着两人都不说了，金芳也不敢问了，这也就是现在日子好了，放在以前，这两人怕是这事提都不会提。

想到老太太给向阳的金镏子，金芳觉得八辈贫农这话，以后说起来腰杆子怕是不太直。

大队长看着金芳低头，跟着就说一句：“你奶那个岁数了，知道他们那年月事情的不多，这事都是谣传，知道的没几个了。现在都得听你奶讲古了。咱们村去过镇上的都没几个。”

听明白了，公公的意思就是别怕，有点风言风语的也没事，知道的人都老了，你奶咋说咋是。

在说了，也没人敢说我家以前多辉煌，那是作死。老太太过得多谨慎，金芳放心着呢。

会计跟着说道：“你爸你妈没了，谁也没想到那么一个小脚老太太能把你从那么小养大，还养这么好，说到这事谁不佩服金老太。”

大队长：“以后好好地孝顺你奶，不容易。”

那肯定是，看老太太的手就知道。

金芳晚上没事的时候，经常把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手上胡乱的给按着，长期用力过劲儿已经有点变形的手，也是养大自己的一双手。

大队长心疼儿媳妇跟着跑一趟：“冷不冷，围严实了，冻坏了，回家你妈谁都绕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