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俏丽的少女也正打量着慕容青，几日不见，这个病秧子果然更加瘦弱，慕容柔在心里冷笑道，怎么没在那个寺庙病死呢?

慕容青浅浅笑着，只道：“姐姐回府来，这不是着急着先来拜见祖母吗？这才没先去见妹妹通报一声，好妹妹可千万莫要怪罪姐姐啊。”

说罢，还主动去抚摸慕容柔的头，一副宠爱妹妹的模样，姐妹情深的画面，老太太却慢慢皱起了眉头。

本来无甚在意，只是……回府先见的人自然是她这个长辈，哪里还要通报你，还怪罪嫡女，这成什么样子。

慕容柔本来说那句话是为了显摆她与祖母之间的亲近，却莫名奇妙被变了味，不过她在慕容青面前向来也就放肆，听了慕容青的回答也并无不妥，毕竟她备受宠爱。

只是慕容青仿佛故意要恶心她一样，偏要和她如此亲昵，慕容柔强压下心头的厌恶，笑的更甜了。

慕容柔巧妙地避开慕容青的抚摸，习惯性地蹭到老太太身边，如往常般笑地俏皮可爱，“祖母，柔丫头也来看您了，祖母想不想柔儿啊？”

一个庶出的女儿却敢在长辈面前如此亲昵随性，可见老太太平日里对慕容柔的宠爱，丫鬟嬷嬷都见怪不怪。

“柔儿，没瞧见我正和你姐姐讲着话，平日里教你的规矩呢？”老太太竟然板起了脸，见慕容柔蹭到了自己身边，也只冷眼看着。

慕容柔笑容愣在了脸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祖母竟为这事训斥自己，往日里祖母可是连正眼都不会瞧慕容青一眼，从没有受到这种待遇，慕容柔连话都忘了回。

身侧的丫鬟柳儿轻轻碰了一下四小姐，慕容柔呆呆地反应过来，精致的小脸煞白，回答道：“祖母说的是，孙女只是一时心急失了礼仪，柔儿谨记祖母教诲。”

慕容柔还不知哪里出了错，一旁的慕容青看着热闹十分尽兴。

晚膳老太太竟然只留了三小姐，以往都是喜爱的孙女媳妇陪着用的，也就是薛姨娘几人，今日竟然只留了刚回府的三小姐，荣庆堂里丫鬟婆子议论纷纷，碎嘴杂舌地闲聊。

慕容青陪着老夫人安安稳稳地用了晚膳，席间举止大方得体，一旁的教养嬷嬷也忍不住点头称赞，直夸三小姐这礼数比在王府里见得还周全，慕容青只笑道，都是祖母里平日里教的好。

一席晚膳吃得老夫人喜笑颜开，慕容青只夸得老夫人面透红光，怎么往日里不晓得，这嫡孙女竟变得如此通晓人意，老夫人心里暗自疑惑。

她哪里晓得眼前的慕容青经历了南宫赫王府和东宫八年的勾心斗角，在后宅之中已然成了人精，恰到好处地拍马屁对她来说信手拈来。

而如今的慕容青又太过于清楚老夫人想要的是什么了，身为后宅最有身份的祖母，媳妇孙儿她可以随意宠爱溺爱，而这一切都要在一个前提下，那就在她不可侵犯的威严下。

慕容青回到自己的蘅芜苑，身侧的珠儿则一直处于一种激动的状态，太好了，真是想不到老夫人竟然留了三小姐进晚膳，言语颇为关照三小姐，这跟之前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老夫人面前的赵嬷嬷不时便来到了蘅芜苑，身后跟着几个婆子丫鬟，眼尖的秋桐一眼便瞧见她们手里供着府中新进的昂贵药材。

赵嬷嬷往日里甚少来三小姐的院子，她又是老夫人面前的掌事嬷嬷，虽是受了老夫人的吩咐，神色上却是倨傲着的，只略微一施礼，便开口道：“老太太来给三小姐送点养身的补补身子。”

赵嬷嬷出慕容青的院子，高兴地颠了颠手里的赏钱，三小姐如今竟如此大方。

回到荣庆堂，她上前一弓腰，道：“老太太，东西送到了，三小姐受宠若惊，很是感激呢，奴婢瞧着倒也乖觉着呢。”

老夫人闭目念经，摸着手中的佛珠，只道：“今日这丫头虽谄媚了些，倒也乖巧，身为慕容府的嫡女，身子被搞成这个样子怎么行？”

“席间我瞧着青丫头那个气色，薛玉梅这个贱蹄子在万安寺没少给她使绊子，在后宅作手段也就算了，到外面叫人家看笑话！”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睁开双眼，此时在夜晚昏暗的灯光下，眉目间却显得有些戾色，言语冷漠，语气中不掩对薛姨娘的厌恶，却并不是因为她的手段。

四小姐慕容柔气势汹汹地离开了荣庆堂，回到自己的绿芜阁便开始关上门狂砸东西，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她慕容柔从出生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今晚母亲要陪着父亲，真是有气无处诉，慕容柔咬碎了银牙，只觉得慕容柔又变得更加讨厌，自己也搞不清楚祖母为何突然不理睬自己，反而留了那个不受宠的嫡女。

越想越气，有气无处撒，身旁的丫鬟便开始成了泄气的工具，打骂无度，金银器具破破烂烂地碎了遍地，这院子都是母亲和自己的人，往日里需要憋屈地在慕容青面前献媚时，她只小打小闹地发泄。

从出生起，她慕容柔虽身为庶女，受的尊荣却并不被慕容青少，宠爱也远远多余她，今日仿佛受到了侮辱。

慕容柔狠狠盯着铜镜中自己俏丽可爱的面容，手中掐着丫鬟的手臂已经发紫，那个丫鬟已经疼出来一头的冷汗，颤颤巍巍地不敢动。

慕容柔贴身丫鬟心苓上前劝慰道：“四小姐，千万莫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动气，老夫人一样最是宠爱您了，”心苓是薛姨娘派在慕容柔身边的体己大丫头，甚得她心。

“我会因为那个贱人生气？”

慕容柔精致的脸蛋上抹上一抹阴冷的笑意，她缓缓松开手指，旁边的小丫鬟的手臂已经被长长的指蔻甲折磨地惨不忍睹，渗着鲜血，她颤抖地抱着自己的手臂，习惯地安静退了下去。

慕容柔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涂着大红寇丹的纤纤玉指，那上面粘了丝丝鲜血。

慕容青没溺死在万安寺的碧潭之中算她运气好，娘亲那点药根本算不了什么，她想要的是慕容青死。

不死也行，可爱的脸蛋上，慕容柔的笑容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她要的是她生不如死，在她面前陪笑着做好妹妹的日子她真的是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