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手刚刚搭在门锁上，却又皱起了小眉头，隔着门问道：“叔叔，你们五天前不是刚查过电表吗？”

文小语带着些疑惑的清脆稚嫩嗓音，从棚屋里传了出去，站在门口的光头一愣，忍不住使劲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啊......查倒是查过，今天过来，是来复查一下的，看电表数字是不是对的。”

玛德，不应该啊，正常来说，月初不是才是查电表的日子吗！最近那些管理所的大爷们，难道忽然勤快起来了？

文小语听到光头这么说，小手蓦然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去开门了，她连连向后退去，直到靠在了床铺边，才赶紧略有一点安全感，

她只是看到门口的那个光头好凶的样子，然后故意那么问了一句，其实管理所的根本没查过电费，他却说查过......

而且这个时间，大部分棚屋家里都没人，查电费怎么会选这个时间来查的。他们肯定不是管理所的工作人员，他们是骗子、坏蛋！

“快开门，我们查完还要去下一家。”光头听到一阵极为微弱的脚步声，似乎从门边退回到了里面，不由有些不耐烦起来，使劲踹了一脚棚户的铁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缩在床角的文小语眼睛带着些恐惧，小小的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叔叔稍微等一下，我刚把妈妈推醒，妈妈正在起床穿衣服呀！”说完把床边自己妈妈的衣服抖了一下，发出了些声音，还使劲压粗嗓音发出了类似自己妈妈起床的哈欠声。

门口的光头眼神变了一下，扭头看向老孙，

老孙眼中带出些焦急，冲光头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赶紧撤。

光头低声咒骂了一句，从门口处退了开来，

两人快步走到不远处，光头拍了一下老孙，“你特么不是说那个病歪歪的女人，已经开始上班了吗？”

老孙一脸发懵，“对啊，不可能在家的。那个女人两天前就开始上班了。”

光头冷哼了一声，眼珠转动了几下，“咱们两个继续过去，我看那个女人开不开门。不开门的话，就是那个小丫头在骗咱们，她妈妈其实不在家。玛德，这小丫头要是敢骗我......”

老孙有点慌，“要不咱们换别家吧，干这种事情还是要小心点啊！”

光头晃了一下脑袋，脸上浮起一片狠色，顿了一会儿后，咬牙道：“反正附近没有别的下等民，怕什么，最多弄死那个女人。”

说完就冲15676号棚屋再次走了过去。

棚屋内的文小语此时松了口气，绷紧的小小身体刚刚放松，门口突然又响起了拍门的声音，“快点开门，怎么还没穿好衣服。”还是那个光头的声音。

文小语整个身体一下子蜷缩在了一起，挤在床铺的角落，再也不敢说话了。

门口的光头等了半晌，见屋子里没有动静，眼角抽动了一下，“特么的，小屁孩果然在骗我！”

他眼中带出狠色，从腰间掏出一级合金匕首，猛力划向门锁处，发出嗤嗤的声音。

文小语听到动静，再也不敢耽搁，大声的呼救起来，“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这是妈妈教她的，要是碰到坏人来，一定要喊救火，要是喊杀人或者抢劫了，邻居们不一定会有胆量出来的。

可惜......

文小语喊了半晌，周围的棚屋没有任何动静，这个时间，确实如那个老孙所说，周围的上百个棚屋的下等民，几乎都上班去了，剩下的几个老人耳朵那么背，不一定能够听到她的喊声。

“砰”的一声，门锁终于被光头划开，他用力推开门，目中带着凶光从棚屋里扫过，最后落在缩在角落里的文小语身上，

“玛德，你个死丫头。”光头直接冲了过去，张开大手把瘦小的文小语拎了起来，啪啪啪就是几个大耳光。

他恼羞成怒，用力不将文小语直接抽得嘴角溢血，晕了过去。

门口的老孙赶紧拎着麻袋凑了过来，“你小点劲，打死了就没用了。”

说完眼里带着贪婪不停从棚屋的各个角落扫过，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却也简陋的一穷二白的屋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啐了一口，

光头却是一把将那个装着高赛买给小语的零食袋子抓了过来，“哈哈哈，不错，他娘的，看她家穷得跟鬼一样，居然还舍得给孩子买这么多零食，这得好几十元的，够咱俩今天晚上当下酒菜喝一壶了！”

两人在棚屋里翻腾了一阵，没有其他发现，随后便将晕过去的文小语用胶带把嘴封住后，扔在麻袋里，探出头在棚屋门口看了眼，见巷子里空无一人，就直接从棚屋里走了出来，朝着巷子口快步行去。

光头和老孙快步穿过沿着狭窄巷子向着第三市场的方向行去。

晨光照在两人的身上，在狭窄的小巷子拉出很长很长的影子，那两道影子晃动着，混在麻袋的影子中，看起来有些分外的不协调和诡异。

老孙拎着的麻袋忽然动了一下，他有些不安的看了眼光头，“那个小丫头好像醒了！”

光头脸上的横肉抖动了几下，咧开嘴笑了起来，“放心，胶带缠得那么严实，她喊不出声的。”

老孙看着光头的笑容，忽然一愣，“这还没卖出去呢，你怎么这么高兴，都笑得眼泪流出来了！”

光头：“哪有？”

刚说完这两个字，他就感觉到自己脸上两行温热的东西顺着自己的脸流了下去。

光头有些诧异，抬手抹了一把，想将眼泪擦干净，却发现自己的眼泪就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一样，止不住的往外狂涌起眼泪来，他的整个视野都被涌出的眼泪弄得有些扭曲和光影闪动，

他心头浮起些恐慌，使劲不停的擦拭着眼泪，“这特么什么鬼？我的眼泪为什么止不住了！”

老孙在旁边看着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动的光头，忽然又发现了什么，他浑身的汗毛都乍了起来，“不光是眼泪，大狗你全身的汗都在往外涌，这是怎么了？”

就在老孙的眼前，光头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透着清亮的水珠，包括他的眼睛、嘴巴、耳朵、鼻孔......每一处地方，都在往外渗透着水珠。

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那些从光头身体里渗出的水珠，已经最少有数千滴！

最诡异的是，随着水珠越来越多，这些水珠不再往下滴落，而是缓缓飘浮在了光头周围，而此时的光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水分，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已经站在原地彻底失去所有生机，化成了一具极为干瘪、干得不能再干的干尸！

一小阵微风吹拂而来，光头化成的干尸咔的一声原地折成数段，掉落在了地上。

老孙双目瞪得几乎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他浑身颤抖着退后了几步，手中的麻袋都掉在了地上，

下一秒，他突然感觉脸上有些发痒，老孙颤抖着手向自己脸上摸去，随后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他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眼泪。

老孙再也不敢停留，抬腿就向巷子外跑去，只是他刚刚跑出两步，忽然身体一僵顿在了原地，整个人都疾速的干瘪了下去，无数的水珠疯狂的从他身体的每一个孔窍钻了出来，

“卡啦”一声，保持着前冲姿势、化成一具干尸的老孙，直接摔在了地上，断成了数截。

那些飘浮在半空中的水滴，却是缓缓接近着，似乎想全部聚集到那个麻袋附近。

只是这些水滴本来还在互相接近，想要互相融合到一起，却是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所有飘浮的力量，哗啦啦的落在地上，打湿了一大片地面。

老孙扔在地上的麻袋，本来还在不断蠕动，文小语似乎在里面不断挣扎着，这时也蓦然间停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任何一丝动静。

小巷子里也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