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馥梅对这次选的项目是比较有信心的,尽管她觉得能挣钱,却也没想到能这么挣钱。汪雨飞快递小哥的形象一炮而红,还没等热度下来,就又上传了一组“快递小哥改行做烘焙师,挑战你的味蕾”,掀起新一轮热度。无可否认,现如今笑容清朗阳光的小帅哥,深得女性粉丝的厚爱,这样的素人小伙子在网上几乎是出一个火一个。汪雨飞取个网名叫“宇飞”,他的烘焙技艺得自家里,操作起来行云流水,直播的时候朱馥梅又给他化了淡妆,引得女粉激增。他对着镜头直言:“宝宝们下单太多了,我做不过来啦!”女粉们说:“我们可以等,你不要累坏哦!”美兰憋不住,跑到门外去笑。
看他实在忙不过来,朱馥梅收拾收拾自己,也入镜去帮忙,打打下手。粉丝们问:“你是宇飞妈妈?”朱馥梅也不说破,光是微笑。汪雨飞问:“长的像吗?”粉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日子过得忙碌而欢快。朱馥梅感觉到,项目选好了,能挣钱还不累,这样下去真就是岁月静好。但生活吗,没有波澜就不叫生活了——那边美兰有麻烦了。
一个来民宿的客人,打碎了小楼里亲如一家的和谐气氛。美兰一见到他,整个人就石化了。
那是个和朱馥梅差不多年纪的男人,顶部的头发已经稀疏,站在那里肩往下塌,就显得人不像裴律师那样挺拔。他进来的时候,美兰正在小院里浇花,朱馥梅和汪雨飞把面包生坯放进烤箱,关掉直播机器,坐在屋里歇歇。梅兰妮听到有人来,跑下去准备登记住宿,一到楼下就看到美兰失态的样子,手里的浇花喷壶垂下来,壶里的水喷在地上形成一滩晃眼的水渍。两个人相对而立,默默无言。
梅兰妮悄悄退回去,她尽量放轻脚步,踮着脚尖往楼上跑,去找朱馥梅。两人出了房门往小院里看去,正好看到美兰手里的喷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张开双臂扑进男人的怀里。男人却有些拘谨地抬起手,犹豫着,终究没有伸出去抱紧美兰,而是在半空微微晃了几下,最后轻轻地,似有若无地拍了两下美兰的背。
这一幕都被朱馥梅看在眼里。
美兰拉着男人进来,给朱馥梅几个介绍:“这是我朋友老郑。”朱馥梅礼貌而疏离地点头:“您好。”此时美兰就像她的家人,而“闯入者”并不受她这个“家长”的待见。
老郑住进了民宿,住进美兰的屋子。
不知为何,自从老郑来了之后,这里的气氛有了变化,不再是前段时间那种一团祥和,而是莫名地压抑。老郑从不和大家一起吃饭,而是让美兰把饭端进他们的房间,吃完美兰再端着托盘出来洗碗。朱馥梅有次在厨房,悄悄地问美兰:“没什么事吧?需要大家做什么你一定要说。”
美兰笑笑:“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段时间不但没好,反而从美兰的房间里,晚上时常传出压低声音的争吵声。烘焙做起来时,朱馥梅就已经搬到了美兰的隔壁,因为房间并非共用一堵墙,中间还隔着过道和绿植,朱馥梅听不清说话的内容,但是有一天,一声清脆的杯子碎裂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进朱馥梅的耳朵里,惊得她差点跳起来。过去不过去?她很为难。要是夫妻口角,外人不必掺和,但美兰和他不是夫妻,她怕美兰有什么危险。思虑再三,她走过去,推开廊上她的房间和美兰房间的栅栏门。
门旁有个窗子,窗帘是拉开的。老郑气呼呼地站在窗前,手里夹着只烟。朱馥梅被抬眼看到的这张脸吓了一跳,赶紧敲了敲房门。
美兰过来开了门,直接出来把门带上,拥着朱馥梅回了屋子,反身把房门锁死,“梅姐,今晚我住你这里。”
朱馥梅没问什么,只是说:“好。我给你把壁橱里的被子拿出来。”
美兰说:“你就不好奇?这个人是谁,和我什么关系,你都不问我。”
朱馥梅坐到美兰旁边的椅子上,拉起她的手说:“你不是叛逆期小女孩,我也不是疑神疑鬼的家长,我们是朋友,你想说什么自然会说。我不好奇,只是有点担心你。”
美兰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梅姐,你还记得我说过爱过一个男人吗?”
“是他?”
“嗯。我曾经爱了他10年,不计名分,不求回报,甚至他不同意我就不要孩子,可是~~”
“他有多爱你?”
“不知道。”美兰的眼睛放空地看着某处,摇摇头说:“以前觉得我们是相爱,爱得不惧生死。现在不知道。”
“他有家?”
“有。但是他在还没有反腐严查之前,就给老婆孩子办了移民,到开始查的时候,他已经出事了。”
和美兰说了这几句话,朱馥梅就在脑子里勾勒出一个把原配外放,又在家养着妾室的渣男形象。真是够渣,渣得有段位。可怜的女人!便是聪明灵秀如美兰,一旦恋爱上脑,智商也会归零,还相爱?她心疼又可怜美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