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春熙路逛下来,杰瑞的微信好友栏里,新增了9个好友,一水的古风少男少女。没事的时候,杰瑞很爱翻他们的朋友圈,欣赏里面的街拍照片。朱馥梅见他这么喜欢,便对他说:“我给你也拍几张这样的照片吧,和他们一样的。”
杰瑞难以置信,指着自己高耸的鼻梁和深凹的眼睛,说:“这个,不一样的。”
朱馥梅说:“没事的,我会化妆。”见杰瑞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就招呼朱丹:“他不信,你给他说。”
朱丹直接把杰瑞拉到梳妆台前,按着他的肩让他坐在椅子上,“妈妈说行就行,你不要怀疑。”
杰瑞把眼睛闭上。听任岳母大人拿他的脸做画布。半个多小时后,他已经昏昏欲睡了,朱丹拍拍他说:“醒了醒了,睁开眼睛看看。”
杰瑞睁开眼睛一看,对面的镜中出现一位古风盎然的贵公子,外国人的面部特征被大大地淡化了。他有些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牵动脸上肌肉,做了一个笑的表情。镜子里那人也笑,露出一口白牙。他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去拿他那件天青色的汉服,朱馥梅笑着摇头,去把给小吴总做造型的几套服装和长发的发髻头套找出来。
这里器材、场地都是现成的,朱馥梅给妮妮也装扮上,喊小吴总过来给杰瑞和他女儿拍照片和视频。待小吴总拍完,在电脑上制作出成片,看得杰瑞目瞪口呆。他把片子发到微信朋友圈,在ins等几个国外的社交软件上也上传了。
最先回应的,微信名为“忧伤的茉莉”,就是逛春熙路要报警的那个女孩。她先是点赞,然后给杰瑞发了条英文微信:
那是你的女儿吗?她好漂亮
杰瑞马上回复:是的。她是上帝的杰作
杰瑞并不记得“忧伤的茉莉”是九位新朋友中的哪一个,但朱丹记得。她对这个女孩印象很深,不单单是因为她漂亮,还因为她那颇为刻意的欲拒还迎。回来后,朱丹在微信里为杰瑞设置分组,把九位新友归入一个“古风组”,特意浏览了“忧伤的茉莉”的朋友圈。那女孩看似一个文青,朋友圈里除古装街拍,还有一些穿着棉麻服饰的照片,梳着麻花辫,或垂眸或远眺。看那些棉麻服饰照,好像是给某个国内服装品牌拍的模特照,很有气质,而当年,朱丹正是因了这份同样的清丽出尘,使杰瑞疯狂地爱上了她。
出于妻子的直觉,朱丹很想把“忧伤的茉莉”设置成“不看她的朋友圈”,但是想想又算了。杰瑞是她的,谁也抢不走;不是她的,或者需要她出手抢才能回来的男人,她也没有保留的兴趣。
没过几天,“忧伤的茉莉”自己找来了。她说自己最近工作很累,休了年假,先到这里住几天,再到东部去看看海。朱馥梅看这个女子,眉眼间颇有成熟的风韵,不像是一个刚踏入社会的青春女孩。她暗暗提醒朱丹,留意一下她,别让妮妮单独和她相处。
还真让朱馥梅说着了。这个“忧伤的茉莉”仿佛过来就是为了妮妮,只要有机会,她就会粘着妮妮陪她玩。朱丹已经多次找借口把妮妮从她身边带走,怎奈小孩子就喜欢陪她玩的人,几次以后妮妮就不干了,哭闹着不肯随妈妈走。朱丹无奈,只好求助梅兰妮。梅兰妮直接跟妮妮说,带她去看一个弟弟,开着汪雨飞的车就回绵竹了。
“忧伤的茉莉”一看妮妮被带走了,就去找杰瑞。她告诉杰瑞,自己是学教育学的,硕士毕业,想去美国定居,问杰瑞能不能帮她。杰瑞不好擅自做主,就把她带到朱丹面前,让她跟朱丹说。
朱丹可不想引狼入室,直接礼貌地回绝了。那“茉莉”也是个极有韧性的姑娘,锲而不舍地向杰瑞兜售她的想法:
“我可以做妮妮的家庭教师,不收取费用,只要你们能把我带出去,帮我拿美国绿卡。”
朱丹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那样是违法的,我们不能做。”
“茉莉”不看朱丹,只看着杰瑞,用英语说:“你可以假离婚,和我假结婚,我拿到绿卡就远远地离开你们,同时我还可以付给你们一笔钱。”
杰瑞很生气:“你是要一个律师去践踏自己国家的法律吗?”
朱丹见杰瑞不愿帮也不愿理“茉莉”,心里便有了数。她拿过杰瑞的手机,当着“茉莉”的面,把“忧伤的茉莉”直接拉黑。然后对她说:“不要再抱幻想了,我们不会帮你的。”
“茉莉”抬起头,用充满忧伤的眼神看着杰瑞,用英文说:“抱歉打扰到你。”也没再看朱丹一眼,转身就走了。
朱馥梅心里不踏实,跟裴律师说,能不能请律所信得过的人,私下里去了解一下这个“忧伤的茉莉”是个什么人。她被徐姐几次三番的的操作弄怕了,担心女儿好不容易携家带口回来一趟,再惹一身不必要的麻烦。裴律师给当了他多年助手的小刘打个电话,小刘找了公安系统的朋友,很快就给了回话,小刘马上开车来见裴律师。
那个“忧伤的茉莉”本名叫许一楠,的确是师大的教育学硕士,毕业三年,读硕士期间结婚,育有一子。两人工作忙,孩子交给奶奶带,结果在一次奶奶带着去跳广场舞时,孩子弄丢了。奶奶愧疚难当,自杀身亡。丈夫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和她离婚。消沉一段时间后,她貌似振作起来,当汉服网红,做服装模特,疯狂攒钱,看来就是在为出国做准备。
朱馥梅听了小刘的讲述,唏嘘不已,原来“茉莉”的忧伤,背后有如此隐情。她问小刘,知不知道许一楠因为什么要这么急于去美国拿绿卡,小刘说,这个没细问,大概是要尽快离开伤心之地吧。
朱丹和杰瑞听了这个悲伤的故事,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杰瑞,没有帮到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让他悔恨交加。他央求朱丹,和他一起去趟成都,找到“茉莉”,“我不会和她假结婚,但是一定有其他的办法让她如愿。不帮助她,我会痛恨自己。”
朱丹也怕万一“茉莉”再出什么状况,自己良心不安,便收拾一下,跟着小刘的车,夫妻俩一起去成都找“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