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墨卿皱了眉头:“凝凝这是何意?我怎会嫌你?”
说着,他还自嘲一笑:“凝凝觉得我现在的名声又如何呢?你可有嫌弃之意?”
傅佳凝摇摇头:“男女自有不同,且我若名声尽毁,嫁了你也会带累你受尽嘲笑。哪怕如此,你还要娶我吗?”
傅佳凝定定看着邵墨卿的眼睛,不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地表情。
这样的注视,让邵墨卿感觉到了她的认真,和心中的忐忑。
邵墨卿彻底认真了起来:“自然,你我的婚约怎可儿戏视之?”
傅佳凝看着他的眼睛,再问:“那墨卿哥哥可会纳妾?”
邵墨卿微微挑眉:“凝凝愿不愿我纳妾呢?”
傅佳凝眼底的温度逐渐转冷,那目光看得邵墨卿心底发寒,一下子后悔这般逗弄她了。
傅佳凝的话也冷凉了许多:“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之事,然我傅九自出生,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未与人分享过属于我的一切。我被娇宠坏了,自是没有容人之量。”
“若邵二公子有意多娶几房娇妻美妾,为你邵家开枝散叶眼下就有一个机会,可摆脱你我的婚事。”
“换言之,我若能够容忍与人分享夫君,自是入那皇宫内院做个正头太子妃,将来身居凤位也够资格。”
“既然嫁谁都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为何不入宫为妃回馈家族?却要为了两家一句玩笑之语,便屈居你邵家后宅,去跟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斗得心力憔悴,人老珠黄呢?”
邵墨卿被这话一震,她竟是如此想的吗?她那眼底的冰冷,似是即将凝结,再也化不开了似的。
邵墨卿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就仿佛他此时不做点什么,就将彻底失去她!
他忽然咬破了指尖,指天发誓:“我邵墨卿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与傅氏佳凝共结连理,一生一世一双人。若违此誓,众叛亲离,子孙断绝,身首异处,不得善终,我亦甘愿受之。”
傅佳凝怔怔地看着邵墨卿认真严肃的面庞。
他竟拿前世恶果起誓作罚!
他应不知原主死后魂魄仍在,却知原主早前便死于他的脚下。
所以,这并非是对她的试探,而是变相的忏悔,是在以此给她承诺若无她,他愿如前世惨淡收场!
这人怎这般狡猾?
傅佳凝失神的样子落入邵墨卿的眼中,就是被他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吓傻了。
他眼神柔了柔,温声安抚:“凝凝,如此,可能安你的心?”
傅佳凝恍然回神,眼底有努力摆出的凶悍:“若你负我,不必老天应了这誓言,我定当亲手拉你下黄泉!”
“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我也什么都可以很大方,唯有情之一字,我眼里揉不得沙子。”
“早晚我这悍妇之名便会名满京中。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若你在我离去之前仍不改口,日后便再没了改口的机会了。”
这么奶凶奶凶的小小人儿,说着如此狠绝的话邵墨卿不仅不觉得她无理取闹,反而越发喜欢得紧。
他笑着开了口:“若我的凝凝对我始终如一,我便此生不悔。”
他顿了下,忽然眼睛一亮:“听闻苗疆有一种用于夫妻间的情蛊。一旦种于一对情人体内,便是同生共死,是苗疆大婚之日的仪式之一。等凝凝及笄后,我们大婚之时也种上一对,可好?”
傅佳凝眨眨眼:“那我岂不是你最大的弱点?被人知道了,无需费尽心思对付你,只需杀了我,你自然给我陪了葬”
邵墨卿忽然低头,抵住了她的额头,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轻抵住她的唇瓣:“那若我是凝凝的弱点呢?凝凝是否愿意接纳我这个拖累,为我陪葬呢?”
傅佳凝忽然一笑,笑得无比灿烂:“自然,只要它是我的。”
傅佳凝的一只小手,抚在了邵墨卿的心脏之上。
那动作很轻,隔着衣料也不该会有多大的触感,可邵墨卿就是觉得心脏一麻,如同被下了蛊般,满心满眼都是那一笑风华地娇人儿。
确定了心中的不确定因素,傅佳凝安下了心,开始说起了正事儿。
“说起我这一层身份之事,墨卿哥哥认为我家中会不知吗?”
邵墨卿一顿,明白了她的意思,了然地点头:“也对,你身边皆是父辈派遣守护你安全之人,自是不可能瞒得过他们。”
傅佳凝晃悠着手中折扇:“傅家三任国公自是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然这并非我将身份透露给六哥和八哥的用意。”
邵墨卿若有所思:“凝凝是做给那藏头露尾的鼠辈看的?让他知晓你结交上了傅家又在人前故意摆出与我亲近皆是表里不一的虚假之态,偶尔露出算计和嫌恶,全是为了迷惑那些眼线,搅浑这池水?”
邵墨卿皱着眉,把近日凝凝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中,那些让他十分在意的点都在眼前过了一遍,他自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但在进入这暗室之前,他的心中还有另一番猜测。
刚刚,他故意说了情蛊,想看凝凝是否愿意与他一同种下那同生共死蛊,以试探她的反应。
又一次不动声色地试探,依旧没能试出她有何异常。
邵墨卿无法全然放心,但凝凝对他有几分在意,他却是看的分明。
此时的她,对他有意,却并未情根深种。
就如刚刚,若他当时并未给她明确答案,她当即便能把心收回,做到及时止损,再不会过多关注他半分。
然他给了她承诺后,她又给了他一次反悔的机会,之后便对此再不提半个字。
此时的凝凝,又变成了他熟知的她,对他全然信任和依赖,又似是多了些什么
亲昵?亲近?
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刚他们是隔桌谈判,现在是一对小夫妻在闲聊家常。
这前后的变化十分明显,明显到让邵墨卿都有些适应不良。
然,看着那慵懒似狸猫儿的小人儿,一边讲着近日发生的变故,一边在棋盘的方寸之间排兵布阵,竟是将桩桩件件发生过的事儿,都落在了这棋盘上,他的眼里又多了惊艳。
当最后一子落下,那娇人儿抬眼看向了他:“墨卿哥哥觉得这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