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抽泣声蹴停,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贴身的衣服”!!
几个女知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忙去翻自己的东西,刚刚只注意着钱和票及其他贵重的东西,都没检查衣服,这有偷钱又偷衣裳的,怕是碰上哪个心理变态。
乔笛的一些贴身衣服都是统一的放在一处,她开始还没注意,以为是被自己洗了,结果到窗口晾晒衣服的架子看了一圈,她确定自己根本就没洗,这还丢的不是一件,有三件贴身衣服丢了。
林启刚整张脸从呆愣,到有些不自在,然后黑的像锅底,转身朝门口走去:
“都去问问,今天都有谁来过知青宿舍,手脚不干不净,偷到我队上了,被我逮到我废了他的手爪子!还有你们看什么看,掉东西的不是你们,看什么热闹,都散了,别一堆的凑在这里。”
李喜听乔笛丢了衣服,也吓到了,去翻自己的衣物,一件件的数着,她倒是还好,衣裳一件都没少,其他人也是,这么看来就乔笛丢了衣服。
大伙想想都替乔笛膈应,偷了钱不算还偷贴身衣服,想想都恶心。
林启刚一直在知青宿舍门口,像一尊门神。
蹙着眉睨视里外知青点,半响,说 “你这两天别一个人落单,有事什么事找人结伴着一起。”他这话是朝乔笛说的,然后朝其他的女知青道:“你们也注意点,天黑了就别出知青宿舍,别往没人地方去。”
出了这档子事,乔笛真是有够揪心的,而且整个知青宿舍还只有她的丢了,她把衣服全都理了出来,不知道衣服都被谁碰过,打算全部洗一遍。
林启刚放下一句话:“两天我就把人逮出来,你们安心,别自己吓自己。”
※※※※※※
两天过后,林启刚是把人抓住了,不过是偷衣服的贼,而不是偷钱的贼,偷衣服的是村里的陈麻四,小时候生了一场病,一脸的麻子坑坑洼洼,村里的人都叫他四麻子,这个人有时正常有时又像个疯子,具体也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总之村里的人都说他是疯子,又穷又邋遢,整天就在村里的各个角落里转悠,而且每当看到漂亮的姑娘,双眼简直在冒绿光,一些女的在半夜走夜路的时候,会被不知从哪钻出的四麻子一把抱住,摸摸蹭蹭占便宜。
之前因为占村里女人的便宜,已经被抓到了县上去劳改了,不过这个人是个疯子,抓起劳改一段时间就会又被放回村里来,像颗毒瘤一样活在河沟村。
林启刚去逮人的时候,抓贼拿赃,还真看到几件衣裳,抡起拳头把人朝死了打了一顿,四麻子开始还装疯卖傻,但林启刚下手重,打的人没一会就开始求饶。
“俏生生的女娃娃,真漂亮,粉丢丢的衣服。”
四麻子被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林启刚带着人要送县上的公社,这人疯疯癫癫的,就唱了起来。
来看热闹的人不少,乔笛和那些被偷了钱的女知青也过来了,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恶心的玩意,结果四麻子肿着脸就犯愁了起来。
“欠教训,找打!”林启刚捏起拳头招呼了过去。
林启刚打的使劲,本来抓到人的时候,他已经下手教训过了,现在再打怕是要出人命,同行的韩勇军忙去阻止。
“刚子,行了,别打了,再打闹人命了。”
两人压着四麻子上了车,赶去县上公社,路上林启刚阴沉沉的,忽的踩了一脚四麻子的裤裆,凶神恶煞:“再敢到我队上来惹事,我弄死你。”
旁边的韩勇军看得心惊:“喂喂,你留点情,真打死了,为了个疯子你要赔命的。”
林启刚从兜里掏出烟点燃,语气淡淡的,“关我什么事,四麻子偷了东西,我抓他的时候,他反抗,我为了自保才和他动的手,我是还手,不是殴打。”
韩勇军差点当场给跪了:“……”
四麻子被带走后,隔天林启刚们回来,乔笛才知道,衣服是四麻子偷的,但钱他真是没偷,四麻子见乔笛长的漂亮,平时穿衣服掐得小腰细细的,一眼看去水灵灵的,就时不时在二队知青宿舍旁边转悠,结果恰好一天过来,看到原本应该关着的女知青的宿舍的门竟然开着,他心里一动,就潜进了屋,看到乔笛床位上叠放着一件他前不久看到的翠绿色的长裙,就知道这个床位是那个嫩得能掐出水来的知青的,于是在乔笛的床位上偷了几件衣裳就跑了。
至于偷钱的是谁就让大家都有些大跌眼镜,没想到是三队上的周慧颜,她不知怎的弄到了三队仓库里修机器的工具,把二队知青宿舍的门撬了,拿着钱从河沟村跑了。
前不久三队上选了个新的生产队队长,之前一直是林启刚帮忙管理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新上手在管理上有疏漏,让周慧颜钻了空,闹出偷钱这一出。
周慧颜这是鱼死网破了,一个女知青,文化人,就算因为和禾功文的脏事没了出头的日子,天天挨批斗,但就这样偷了钱跑了,看来她是什么都不想要了,跑了之后连她父母也不知道人在哪里。
她一个知青偷东西,真是给所有的知青抹黑了,河沟村的村民们对下乡的知青们本就有意见,闹出这样的事,虽然没偷村上的人,但影响不好,因为这事公社支书还特意召集了所有的知青开了会,进行教育警醒。
周慧颜和原书乔笛曾经交好过一段日子,自然是知道乔笛一般都是把值钱的东西放在那个精致的小箱子里,怪不得乔笛总觉得不对劲,她藏东西虽然藏的严实,但偷儿明显是冲这个小箱子去的,敢情还是个熟人偷的,想想也是,那么多的生产队,别的队不偷,就偷了二队,恐怕从头到尾的目标都是乔笛这个有钱的,那个小箱子乔笛拿出来放了其他零碎的东西,倒是没再放过钱了。
周慧颜没抓到,就算能抓到,谁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白丢了钱,乔笛气得心肝都在颤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丢钱的人中就数她丢的最多,可以说是一笔不菲的巨款了。
不过事情要往好的方面想,她钱是丢的多,但现在她手上还有不少的钱和票在,而其他丢钱的女知青,是把全部的家底都丢了。
农村里,钱和票这种东西都是命根子,知青们下乡,是从城里来,但不是每个人家里条件都好。
李喜气的吃不下饭,干活的时候不像往常的时候积极性高,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提不起劲,不说她,被偷钱的知青状态没一个是好的。
韩勇军带了家里的粮食给李喜,满满的一小口袋,虽然不是什么精细粮,但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不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家里的口粮里挤出来的。
李喜看到之后猛的哭了,她之前对和韩勇军处对象还是犹豫过的,下乡的知青没有一个不想回城里的,她和韩勇军处了对象就意味着要在河沟村这个偏僻的地方扎根落户,她读了这么些年的书肯定也有过不甘,不过现在她不后悔了,回不回城没什么重要的,她迟早要嫁人,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也值了。
考虑到一些女知青丢了钱,林启刚去公支书那里打了报告,折腾了好几趟,也不知道怎么说服公社支书同意把队上的上缴的公粮拨出来的一部分,给那些丢了钱的知青,就当是补贴。
丢了钱的知青收到消息都跑到食堂门口排队领粮食,生怕去晚了就没得领,但脸上没有以往的喜色,因为有的知青丢的钱是要准备花半年或者一年的。
乔笛一听领粮食,也是两眼冒光了,忙拿着自己的小口袋上食堂去领,她这几天盯上了村里的芦苇叶,一门心思净盘算着要怎么把丢的钱挣回本,听到可以领补贴粮食,自然是高兴的,管是不是精细粮,总之都是粮食,有的领就不错了。
林启刚在队伍的前面发粮食,看了几眼领粮食的,好一会,才看到乔笛拿着小口袋跑过来了。
丢钱的女知青有六个,领粮的队伍走的快,没一会就轮到了乔笛。
林启刚拿着大勺子,舀了几勺糙粮的颗粒“哗啦啦”倒进乔笛的口袋,最后直接把大勺子一丢,把剩下的糙粮一股脑全都倒进了乔笛手里的口袋。
便收拾好空袋,察觉旁边拎着袋子的人发愣,垂眸看了一眼,“傻了?”又看了眼她那小袋,嘴角轻抿,“是少了点了。”
乔笛感觉到口袋变得沉甸甸的,忙扯紧口袋边,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笑着朝乔笛道了声谢。
林启刚又说:“你丢的钱数额大,我多补你一点。”
乔笛扎紧袋子口继续道谢:“谢谢林队长,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不给队上拖后腿。”她才洗了头出来,头发半干,披散着,说话的时候弯着腰露出一小段细白的脖子来,乌发想衬,透着皂角淡淡的味道。
林启刚僵硬的移开头,口气变得硬邦邦,“你这个月上我家来。”
乔笛刚把口袋拎起,动作一顿,一脸的茫然:“什……什么?”
林启刚:“供你一个月伙食,多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