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倩不气反而更使劲解释:
“启刚哥,你是不是听了别人胡乱传的谣言?那都是没有的事,我和你处对象之后就想着和你好好过日子,没再想过其他的,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放心,我会让我爸出力,让他把你调到县上的公社。”
冯小倩胡乱的吹嘘着,她知道,林启刚穷怕了,对于钱和权势是不会拒绝的。他爸虽然只是个生产队队长,但毕竟干的久,在公社支书前能说上话,这对于林启刚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林启岗听冯小倩说了一堆冒出一句:“城里的男知青没答应娶你?”
故作悲伤的冯小倩愣住。
林启刚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心想嫁个城里的男知青,有机会跟着去城里飞黄腾达?怎么,你看中的几个男知青没说要娶你?用从我这克扣的东西去倒贴你的小白脸,你算盘打的够精的。”
冯小倩讷讷道“……你说过不在乎我以前的事。”
她之前看中了一个家境好的男知青,就想把人拴住了,就和人睡了,但那个男知青得了回城的名额之后,没有任何流连就回了,她丢了清白身子,家里才给他订下了林启刚。
林启刚在河沟村算是好的,但撑死是个泥腿子,而且还是一个野种,哪能像城里的男知青一样前途光明,她有自己的打算,来往河沟村的男知青不乏有家境好的,她瞅准机会只要有男知青愿意带她回城里,立马就会和林启刚退亲。
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
“你之前被男知青骗了我是不在乎,但我也和你说了,和我处对象之后,好好的过日子,我会对你好,我林启刚说一就是一。
你倒好,和我处对象之后还和别的在一起,恐怕要是有男知青答应要娶你,你早就一脚踹了我这个土里刨食的了,想把我当备胎用,你当我脑袋被驴踢了?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瞧不上你,咱两以后各奔东西,你别再来我家门口晃,碍眼。”
冯小倩此时抖着身子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没想打林启刚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说的这么直白。
可冯小倩也不想想是她自己找上门纠缠的。
林启刚还要去队上,懒得再和她废话。
冯小倩一次被骗,是年少无知,他可怜她,也不在乎她之前发生过什么,她倒好,骨子里就是个坏的。
其实,原本林启刚也不在乎,想着就算林启刚是个坏的,进了自家的门,到时候好好教导,总能把人教乖的。
不过事情往往不会按照想象中的发展。
阿婆说的对,他是看上了乔笛。
不管以后乔笛跟不跟他,他只觉得都得跟冯小倩断了。
至少在这样在乔笛眼中他能好点。
林启刚边说边把家门给合上,“至于我的生辰八字,这个东西,你家想留就留,不够,我还可以给你再写个证明。”
话音未落,已迈着步,略过她,朝生产队方向走了。
许是被逼急了,冯小倩开始变了嘴脸:“林启刚,你还是不是看上其他的人了?你瞧不上我,你娘当初还不是看不上……”
“吵什么。”屋里的阿婆走了出来,打断了冯小倩的话。
她朝面露凶光的孙子淡淡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去队上,去吧。”
林启刚脸色越发阴沉,拳头捏的咔咔响,在阿婆赶了几声之后,才走的。
冯小倩讥讽的一笑,结果还没扯开嘴角,脸色上就挨了阿婆的一巴掌。
“冯小倩,你是小辈,但我今天打你了,你回家可以告诉你那当生产队长的爹,让他尽管来找我,你嘴里不干不净的编排我女儿,我老太婆还活着就容不得你嚼舌根。”
没什么表情的阿婆在林启刚走后,瞬间就耷拉下了脸,直接动手教训冯小倩,教训完之后转身把准备浇地的鸡粪一股脑倒到了冯小倩的身上。
冯小倩瞠目结舌,挨了一巴掌,小白裙子也弄的不成样子,捂着脸哭得嘤嘤嘤的回家了。
“坏心眼的东西。”阿婆朝着冯小倩的背影骂了一句。
……
二队上新到的五个知青,林启刚第一天先给他们安排了轻省些的活。
一般是追肥拔草捡牛粪之类的,但对于才下乡的知青来说也不是一时能适应的。
不是嫌就是嫌累,而且拔个草玉米苗和杂草都分不清,把地里的玉米苗拔了不少,带着他们挨个认,几个人懒洋洋的心不在焉直喊累。
林启刚就不明白了,要说娇嫩能比乔笛娇嫩,手臂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人还不是一样干活,什么事情多学学不就会了吗!
最后林启刚也不像其他生产队队长一样硬是逼人,他就一句话:
“干多少活,给多少工分,干不合格的、泡病假的他一律不登记工分,自己看着办,十七八岁的人了,不可能还要让他去哄着,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琢磨点别的事情。
这两天天干,已经好一段时间没下雨,老天不赏饭吃,但村民们却不能不吃饭,地里的作物们都缺水。
林启刚和公社支书商量过了,到河里打水浇灌,这一天队上分了不少的社员去河里取水水田作物。乔笛和几个女同志拿着小桶也加入到了取水的行列里,一来一回,水还没取多少,就见其他的生产队也来这条河里取水浇灌了。
天干的年份,各个生产队因争水浇灌水田产生矛盾是常有的事,抢水无异于是抢粮食,社员们拿起扁担锄头,在河边对峙。
乔笛几个女同志完全是被殃及了池鱼,生产队的队长们不在,没有人出来制止拿个主意,社员们打着打着就打红了眼,连没拿武器的女知青也不管不顾的打了。
乔笛手里的小桶飘到了河里,这是她找人借的,她下意识要伸手去捞,结果一个打红眼的社员,抡起了扁担就朝乔笛砸了下来。
扁担落地,打到身上的沉闷声音让乔笛惊的眨了下眼睛,但却没打到她身上。
林启刚带着人过来了,把乔笛按在河水里,背上挨了扁担一下,他没顾上自己被打,忙朝吓呆的人问:
“怎么样?要急?哪被打了?说话啊。”
“没,没有,我捡水桶。”乔笛愣愣的摇了摇头,她还没和人靠这么近过,近得她连林启刚眼中流露的担心都看到清楚。
林启刚护着人出了河,绷紧了的脸凶巴巴的,察觉到下巴温热的气息,鼻尖缠绕淡淡的香味,他蓦的红了耳朵,虚拢着乔笛的手一下收了回去:
“跟她们回队上。”
说完就转身去河里劝架去了。
“乔笛你怎么样?有没有被打到!”
李喜拉着乔笛上下看,看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浸了水,得赶紧换衣服,不然着凉了生病又得花一大笔钱,于是带着人回了知青宿舍。
最后争水浇灌的事情不了了之。
本来河里的水之前就商量好每个生产队轮流浇灌一星期,结果冯小倩他爸的生产队故意瞅准了二队浇水的时候,让社员过来抢水,明显是针对二队上的人。
公社支书面上做了调解,也教训了冯小倩她爸,安抚了林启刚,两方不得罪。
林启刚背上肩胛骨的位置挨了实打实的一扁担,脱了大半的衣服光膀子用药酒揉了揉,把淤血散开些,他在自己住的屋里,就穿了个大裤衩,一屋子都弥漫着刺鼻的药酒味。
他这间屋子光线不是很好,外面天还没黑,屋里却已经不透亮了,于是点了盏油灯放在桌上,阿婆给他揉完药酒就出去了。
屋里就剩韩勇军和他坐在一起,两人坐在桌子边,油灯闪闪烁烁,桌上摆着半瓶二锅头和一小盘花生米。
“公社支书就这样不疼不痒的放过五队上的人,没有生产队队长的默认,底下的社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和我们抢水?冯家这些狗东西接着这机会报私仇。”
韩勇军愤愤不平。
五队的生产队队长是冯小倩他爸,用水这事早就说话是各个生产队轮着用,他们五队忽然出来抢水,明显就是冲着刚子来的。
林启刚一条腿,曲起搭在凳子上,他抓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
“冯小倩他爸再干几天就要从生产队队长的职位上退下去了,公社支书自然是睁一只闭一只眼,没必要得罪人,不过,他们跟我玩阴的,我倒要看看谁玩得过谁。”
韩勇军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刚子十有八九有了什么坏主意。
他把桌上的半瓶二锅头倒了一些在刚子的杯里,又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些,才抿了一口,他忽然试探性的开口说道:
“刚子,你是不是,喜欢乔知青?”
林启刚蓦的看向他,皱紧了浓眉:“你……胡说什么?”
他心里去发虚,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么明显,是个人都瞧出来了?
“今天河里的时候,我们才到河边,你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河里女知青不少,你偏偏就把乔知青抱在了怀里,还替她挨了打,照你的脾气,你要不喜欢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林启刚想矢口否认,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端起桌上的二锅头灌了一口。
韩勇军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两人小时候同穿过一条裤子,一猜果然猜中了,他猛拍了下大腿,打气说:
“喜欢,你倒是追啊,还整天欺负人家,你怎么这么欠抽啊。”
林启刚掏出支烟,但拿出来又放了回去,沉默了好一会道:
“我怕我配不上她,她长得好,心眼也好,名字好听,又不嫌弃农村人,欢迎会唱歌那晚唱歌唱的多好听。”
林启刚想起昨晚乔笛在台上温柔俏丽,让人挪不开眼睛。
韩勇军刚喝了口酒,一听立马呛到了,捂住胸口咳嗽:
“咳咳咳……”
他可是听他对象李喜说了,林队长和乔知青说,乔笛知青名字难听,歌唱得也不咋样。
现在刚子这是什么情况?
林启刚笑着摇了摇头,“你再看看我?”
看着酒瓶,发愣,“村里有不少人都背地骂我野种,你说我怎么配她一个城里来的女知青?”
韩勇军是知道情况的,但他不赞成林启刚这么想:
“那些不知道事情乱嚼舌根的人他们的话你在意做什么,日子是自己过的,他们懂个屁!”
林启刚收回神,动了动背上擦了药酒的肩胛骨,万分庆幸,这一扁担打在他身上:
“我现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且是打定主意,吃了不吐的那种,但我配不上她,她要是喜欢我,我就……”
“刚子,乔知青来看你了。”
屋外阿婆吼了一嗓子。
林启刚一听,也不知道急什么,生生从的凳子上滚了下来,“哐当”一声,差点连同桌子上的油灯一起掀了。幸亏韩勇军反应快把桌上的二锅头和油灯抬了起了,花生米溅出盘子,在桌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林启刚左看右看,爬起来要去开门,走出去两步,又想起自己穿了个大裤衩,麦色的脸一红,忙找了件衣裳披上,低沉着声音回道:“来了!”
旁边的韩勇军看的目瞪口呆:竟然还害羞了?我怎么不知道刚子还有这隐含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