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把你从城里抱回来的时候,我答应你妈妈会给你寻个好人家……”
吴真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低垂长睫毛掩下了她眼底的情绪。
小孩儿吴凤倾冰凉的手颤巍巍的粘了上来。
吴真几乎瞬息就甩开了,因为太过用力,小孩被连着甩出去摔倒在泥水里。
他害怕地睁大瞳孔,无垢天真的大眼里,雨水混着泪水。
他爬起来,就地跪下。
黄狼甩了几下身上的雨水,两三步就到了小孩身边,龇牙虚空比划了一下,这么孱弱的孩子只要它一爪子下去,就能被撕破。
“小一!”
吴真蹙眉叫了一声,黄狼乖顺的回到她身边。
“吴真小姐,二十年前,我在你家当帮工,你刚刚出生没有多久。你全家要被流放,你妈妈为了让你活着,把你给我养……是我没有做好,是我的错,才让你这些年过得这么艰难。
但是吴真小姐,吴亮他们总算是把你养大了啊!
看在这个份上,你能不能饶了他们?”
吴真嗤笑的扯了扯嘴角,原来这才是真相!
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谁稀罕你死不死!
但是这么多年的付出,自己把他们当做最亲的人,竭尽全力,千般苦,万般难都觉得值得。
直到被卖逃离后,还时不时寄钱回来。
现在回头看,就是,笑话!
而造成这笑话的源头就是这个老婆子!
她还能恬不知耻的说这话。
“当年你不能是凭白给我亲生父母养我吧?”
老婆子听到这冷冰的问话,整个人如坠冰窟,她果然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才大开杀戒。
想到当年天都那家人的能耐,她怕得心都快裂开了,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有说谎。
“我……我,当年你爸妈给我两百块钱,还有一块你的身份玉牌……”
两百块啊!二十年前的两百块,那是一笔巨款。
那个时候农村一个七口之家,一年收入也不会超过十块钱,两百元哪怕养二十个吴真,顿顿好吃好喝也有盈余!
而这婆子拿着这么多钱,却把她随随便便塞给了吴亮这一家人。
吴真眼尾一扫,看到吴亮一副被亲人骗后震惊的丑样子,明显,老婆子根本没有给吴亮家分一分一毫。
“老姑婆,当年你说吴真好命,让我们养着能带来孩子,甚至生儿子,我们还给你钱了啊!”
呵!
果然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这个老婆子是又毒又贪婪。
杀意变成实质掐住了老婆子的咽喉。
“我耐心有限。”
老婆子昂着紫红的脸,面露死色。
老手却颤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紫色丝绦装饰白玉。
吴真看着干瘪手上托举起来的和田白玉牌,蹙眉。
黄狼却一口把玉牌吃了。
吴真:“……”
罢了!眼不见心不烦。
“吴真小姐,老婆子有罪,看在我当年曾经救你逃离流放,饶我一回吧!
吴真小姐……”
吴真只觉得荒唐!
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这婆子对着自己满满都是善意!
自己这双眼睛也可以直接挖了喂狗了!
“小一!”
吴真坐到黄狼背上,黄狼咬住老婆子,两人一狼瞬息消失在雨幕里。
还是吴家那间屋子,已经换了一身黑色长裙的吴真闭眼靠在床头。
脸色潮红,唇色煞白,一副随时要嗝屁的样子。
地上老婆子已经无力保持跪姿了。
“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嘶哑冷寒的声音,直击人灵魂。
“我,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说……我不能说,说了……会……死……的!”
“呵!”
吴真的神识毫无预兆的入侵了老婆子脑海!
如花生米大小的脑海里,吴真刚刚进入,花生米就炸开了!
“呕!”吐出一口鲜血,吴真悔不当初,刚刚一下子忘记自己这身体的脆皮指数,华丽丽晕死了过去。
旁边守着的黄狼突然眼冒绿光,在吴真床前反复踱步。
几次三番举起爪子就要对着吴真脆弱纤细的颈脖划去。
最后都放弃了!
它不敢赌,自己如果杀了这个魔煞星,自己家里两个小崽子还能不能活!
所以,不但不能对她下手还要继续保护她的安全。
有黄狼守着,吴家人即使知道吴真在后屋里,也没有人敢过来。
但是,吴娇看着废了右手臂的亲爸,明显以后家里干活的重劳动力毁了!
毁容了的亲妈,感觉已经有点精神恍惚。瑟瑟发抖躺在被窝里的小弟,正在发热……
她摸着颈脖上缠绕的棉布,还能感觉到菜刀划破时候的冰凉和无措。
闻了闻手上沾染到的血腥味。
她眸底的狠意重生。
乌烟熏得活人都要流泪,黄狼双眸发出兽性绿光,眼底忍不住流出生理泪水。
它虽然初通人智,却完全没有想到刚刚外面跑来跑去,搞东搞西的人是为了烧死她们做准备。
它试着一脚踢往木门,发现门被锁了,并且门脚已经开始冒火光。
急忙跑回床边,把昏沉的吴真叼到背上,打算从破纸糊着的大窗户逃离。
可是,它才跃起出头,就发现纸糊窗户外面居然加上了两条又粗又厚的交叉木条。
它起跳又快又急,前脚被已经出去,半身卡在窗户木架上。
木架下沿着土墙摆放了一排干柴火正烧得红艳……
黄狼:“……”
天要亡我,想我一代狼王,英俊潇洒,驰骋武夷无敌手,最后要被凡人一把火烧死?!
“嗷呜~嗷呜~”
疯狂的狼叫声,声声摄人心魂。
雨停后,之前躲起来的村民们都跑了出来,看到乌烟,听到狼嚎都赶了过来。
“不能再让这狼继续叫了,它这是在呼唤同伴……”
“弄死它,趁它病要它命!这么大的狼,能卖不少钱!”
“你们不要给大家遭祸了,狼群要是下山报复,我们全屋里加上小孩一百多号人都活不了……”
两方不同意见一直拉扯,而黄狼背上的吴真终于醒来了!
“咳咳咳!”
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看着火光艳艳的屋子,安抚得拍了拍着急上火的黄狼,她从狼背上滑了下去。
浓烟呛鼻,还能让人也野兽都迷失心智。
这是吴家有人点了吴真早年打猎经常用的草药迷心草。
迷心草晒干了和艾草很像,每年吴真逗要采制一捆。
她放在家里怕金茶花当艾草用了,告诉了她迷心草的作用,当年走之前,还剩下一小捆了……
现在点的应该就是那一捆,药效明显比较微弱,不然,自己和黄狼真的要悄无声息被烧死在这破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