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映照着十里落月河的锦绣繁华,万千灯火与浩瀚星空遥相呼应,醇酒与美人相映成辉,正是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
阿添没有忘记藕花楼的神秘主人,更没忘记那人中秋当夜会再次出现。
这一次他打扮成了个富家公子,身边也带了几个随从,暗处还跟着几个大内侍卫,也算是很有牌面了。
无论那神秘的藕花楼主人是敌是友,他应该都能应付的来。
他到的时候,姑娘们已经准备就绪,第一位姑娘缓步上台。
阿添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他直奔藕花楼而去,他打听过了,那位楼主,大多呆在藕花楼的顶楼。
他正在人群中快步穿行,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歌声,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这歌声,温柔飘渺,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之外。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词是苏轼的《水调歌头》,曲是王菲的《但愿人长久》,绝对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一区唱罢,掌声雷动,姑娘揭开面纱,更是清丽脱俗。
阿添却是忘记了迈步,他怔怔望着河上的女子,却不由得心惊胆战。
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他一个人是穿越的。
还有人,和他来自同一个时空。
阿添打了个手势,叫了身后的随从过来,低声吩咐他去取一张红票过来。
花魁评选中,投票用的纸成红色,顾称为红票。
阿添拿着红票,写下了赤芍的名字,,并在后面写了一段话:“世人皆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可知东坡还写过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写完交给随从混入人群,投给了台上那歌女,他便转身进了藕花楼。
这一日的藕花楼格外冷清,大概是热闹全留在了外面。
他直接上了顶楼,竟没遇到什么人。
顶楼天台上,一个背影有些熟悉,白衣广绣,乌发及腰没有束起,显得甚是随意。
似是感到了背后的视线,那人回头,两人四目相对,张大了嘴。
“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异口同声说道,随后又双双陷入沉默。
“你来这儿干嘛?”
“你是藕花楼的主人?”
又几乎是异口同声,不过秋茗月点了点头,她虽然不想别人知道,可这都上门了,她也想不到什么话搪塞。
知道她是这里的主人,总比怀疑她来这儿寻欢作乐好一点吧。
“我来,找你。”
“找我?”
“找藕花楼的主人。”
“干嘛?”
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阿添看着她,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他现在明白那天她说的那段莫名其妙的话了。
有需要尽管找她,别不好意思。
年轻人注意身体,别玩太过。
“为什么?”
“我看到你了,看你囊中羞涩,又很是垂涎我们藕花楼的姑娘,便帮你一把。”
他什么时候垂涎藕花楼的姑娘了?他怎么不知道。
“来都来了,坐下喝一杯吧。”
秋茗月叹了口气,主动邀请阿添喝茶。
阿添犹豫了一会儿,好像有话要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她身后进屋坐下。
红藕、清荷看着自家小姐带了个男人进来,分分露出错愕的表情,她家姑娘,这是要红杏出墙?
阿添确实有话想说,他想问她那女子唱的歌从何而来,他想说,能不能让他见见那个女子,可是他终归觉得这样太残忍。
秋茗月处处为他着想,他又刚刚拒绝了她的追求,现在说这样的话,也太伤人了些。
然而,他注定是想多了。
“上次送你的姑娘你怎么不要?是带回宫不方便?”
秋茗月靠在软榻上,捧着一杯清酒,懒洋洋的问。
“我不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今天怎么又来了?”
阿添默了默,看着她说:“来找你。”
秋茗月忍不住笑了,要不是这人前些日子才坚定的给她发了好人卡,听着他这话,到好像是暗恋她了。
不知不觉,夜便深了,落月河上的狂欢也接近了尾声。
秋茗月站起,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哈欠,她该回去了。
“天儿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你多坐坐了,今天在这儿见到我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说出去,看在我送你那么多点心的份上,怎么样?”
阿添点点头,起身告辞而而去。
人群散去后,管事们捧着红票上了楼,给秋茗月过目。
秋茗月随手翻看,并不怎么当回事,只是大略看看每个人的票数。
突然,她目光定在了一张红票上,那上面写着,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没错,世人皆知《水调歌头》是写中秋之最,却不知道,苏东坡还有一首词写于中秋,并且同样是写给弟弟苏辙,那就是,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这个世界里,还有其他穿越者。
秋茗月想到这一点,后背不由得发凉,如果有同样知道剧情的穿越者,那么这个世界必然会比原有的复杂。
“能不能查到这张红票是谁投的?”
管事们满脸的为难,花魁评选是匿名投票,谁会知道这成百上千中的某一张,是谁写的呢?
秋茗月摇摇头,不再多说,转身带着红藕、清荷回了秋府。
而她还不知道,不久之后她将在皇宫见到她们藕花楼的花魁,赤芍姑娘。
隔了一日,红藕慌慌张张的跑进了秋茗月的房间,猛地跪在了地上。
红藕与秋茗月感情深厚,平常相处都如同朋友,基本不行礼,更别说下跪了,于是她这一跪,把秋茗月吓得不轻。
“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快起来,干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也不用跪,你主子原谅你了。”
“小姐,不好啦,赤芍,皇上派人把赤芍带进宫了。小姐你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说着说着,红藕便忍不住哭了出来。
谁不知道她家小姐进宫三个月都没见到皇帝的面?现在皇帝居然接了个青楼女子入宫,这对她家小姐岂不是奇耻大辱?
可尴尬的是,这青楼女子,偏偏还是她们藕花楼出来的。
秋茗月扶她起身,表情淡定,小皇帝这是终于要开始广纳天下美人了,她的炮灰人生,终于要开场了啊。
“哭什么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他去吧。”
红藕显然没有被安慰道。
秋茗月也没办法,她的目标就是当个小透明,安心养老,可是别人总是在替她打抱不平。
她能怎么办?
她就是个炮灰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