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锦心中疑惑,不过看弥泽表情,便知是天机不可泄,也就散了问究竟的想法。
“荟乔进步很快,刚才桃夭竟是没发现你。”
赤锦笑着看向神台,神台边上的烛火跳动两下,凝出一个娇俏少女。
烛灵荟乔,原为白龙神边上的一个人鱼烛,因为长年受到弥泽神光的滋养生了灵智,百年前化出人形,赐名荟乔。
小姑娘撅着嘴,委屈巴巴的坐到弥泽身边,桌下拽拽男人衣袖,弥泽歪头看向荟乔。
“哪里进步啦,这不是还被大人看出来了嘛。”
听了这话,两人皆是一愣,随后放声笑起来。
“哈哈哈,你家这丫头倒是有意思。”
弥泽笑得撑着桌案,半天才直起腰来:“丫头,你可知道这位大人道行可是比你师傅还要高?若是想让这位发现不了呢,再过个几十万年吧!”
荟乔涨红了脸,两颊鼓鼓的,赤锦看着心痒,光明正大的伸手去捏,却被弥泽一下拍开。
“啧,还不让碰了,”赤锦挑眉,看着老友护犊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罢了,本座让桃夭从妖族的藏书馆拿了两本适合荟乔的功法,你教给她。”
赤锦叫桃夭进来,几人寒暄一阵便离去了。
“听见没,大人说的好好学习功法,你要是再敢偷偷溜到人间偷懒,为师发现一次便扣你一个月的龙须糖。”
小姑娘嗷呜一声扑过来,弥泽侧身躲过还顺手揉乱了小姑娘的发髻。
“弥泽!”
见小姑娘生气了,弥泽侧过一半身体,任由小拳头砸到身上。
还挺软的,一点也不疼,以后要是挨欺负了估计还得打不过人家,要好好练练了。
弥泽想道。
等小姑娘发泄够了,弥泽斟杯甜茶,权当是给她谢罪。
“你真的想好要跟在我身边了?”
弥泽忽然正色道,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让荟乔有些心痒。
荟乔眼睫微颤,总觉得弥泽下面的话会让她好伤心,但还是乖巧点头道:“师傅哪里的话?荟乔拜了师,当然是跟师傅一起!”
“你不会不要我吧?”
弥泽张张嘴,他早就料到荟乔会这样说,但是曾经在肚子里编排了好几遍诸如“我不要你了,你走吧”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毕竟是养了百年的小家伙。
弥泽感觉喉咙中像是燃了把火,烧的他想咳嗽,最后只能清了清嗓,哑声说:“你都听见了,我效忠上古神一族,你跟在我身边就是与整个天庭为敌。”
“你若害怕,我便将你送去别的仙尊那里,他们比为师差不到哪里去。”
“才不要!”
荟乔猛地扑进弥泽怀中,小姑娘香软的身体让弥泽心间多了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弥泽听赤锦说过,那叫心动。
“你创造了我,就不准丢掉!”
弥泽感觉胸口有些温热,才发觉这姑娘竟是哭了。
荟乔吸吸鼻子,刚想开口却被口水呛得咳了出来。
弥泽呆了一瞬,继而轻笑出声,抬手环住身前的少女,轻轻替她拍背顺气。
见小姑娘缓过来些,弥泽抬手覆上她的脖颈,轻轻压向胸膛,荟乔能听见男人心脏沉稳有力的声音。
“好,那就不走,师傅错了。”
男人轻轻躬身,侧着脸埋在荟乔发间,灼热的呼吸打在头上,小姑娘红了脸颊。
“嗝,”荟乔打了个哭嗝,“那我想吃龙须糖。”
“好。”
“还有京城陈家铺子的米糕。”
“好。”
荟乔又说了几样,弥泽一一答应下来。
只是说着那些吃食就馋的不行,吃到嘴又不知要笑成什么样了。
“丫头,你觉得我是你的什么人?”弥泽试探着开口。
荟乔看了看他,又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你是我的师尊啊,虽然你平常总是欺负我,还不给我吃糖。”
秉持着“自家养的,不能捶,捶哭还要哄”的原则,弥泽挑着眉毛假笑一下,压了压向捶哭这丫头的念头,接着耐心问道:“除了这个呢?”
“唔……阿爹?”
“荟!乔!”
一声惨叫打破青云山平日的清净,结界外面的树抖了抖,落下一层旧时雪。
入夜,赤锦从国师府翻墙而出,几个起落,就进了落梅苑。
顾韶瑗给她留了窗户。
“你再不来,我便是被那些西凉人弄死都没人替我收尸。”
顾韶瑗撇嘴,心里不是滋味。
赤锦不以为意,伸手掐了朵红梅,见到花已经有些蔫,随手碾碎丢掉。
“这就快三月了,不紧张?”
“紧张什么?”顾韶瑗嗤笑一声,“你把西凉的可汗想得太重了,在我这里,不过是比太监多个把儿罢了。”
赤锦笑道:“也只有你这么想了。”
赤锦让顾韶瑗坐下,顾韶瑗挽起袖口,让赤锦把脉。
“这西凉虽不说是有多富庶,不过大夏的战马有一半都是西凉的。这次假和亲,你的表现决定西凉什么时候成为大夏的地盘。”
脉象平稳。
顾韶瑗递给赤锦几个瓷瓶,赤锦拿盒子小心收好。
“这是这几日西凉人往我这里下的蛊虫,我都搜集起来了,正好你不是在寻解蛊方法吗?你拿去研究就是了。”
顾韶瑗说的风轻云淡,语气中却仍是透出一抹杀气:“敢打本公主的主意,嫌自己活得长了。”
赤锦看她这模样,心想这才是她要的人。
“你既然不是顾韶瑗,也应该有个名字。”
顾韶瑗抿嘴,伸出舌尖润了润唇,觉得不够,又低头抿口热茶。
“顾韶安,我记得。”
“韶安?”赤锦忽然想到顾韶瑗封号是少安公主,笑道,“好名字。”
两人难得默契都没再开口。
“我才应是大夏的五公主,我在胎中就知道我还有一个姐妹,但那时我身子弱极了。”
顾韶瑗揉了下脸,走到窗边打开木窗,北风打在脸上,教她清醒几分。
“然后顾韶瑗就把我吃了,我一直睡在她身体里。”
“我以为没人会知道我曾经存在过,直到顾韶瑗三岁时,我第一次在她的身体里听见母亲说,她还有一个姐姐叫顾韶安,那之后我便记住了,我是顾韶安。”
赤锦偏头,看向窗边的女子,少女出落的愈发精致,清凉的月光打在脸上,竟不似人间客。
“你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