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夲站在外间捣药，淳于山在内里杀蛇。

察觉周考到来，纷纷出来行礼，口称：“参见帝君！”

“起来吧，你们在做什么？”周考看着截然不同的两个罐子道。

“禀帝君，我在炼药，水族凶狠，唯有修炼方能自强，争取多炼些药来，辅佐族里人仙的修炼，还有疗伤。”吴夲回道。

“禀帝君，我也在制药，只不过我不是在做人仙修炼的辅佐药，而是杀人的毒药！”淳于山略微有些犹豫，但听吴夲说完，也回道。

“炼毒药？怎么可以？你忘了我们淳于部落的祖训了？我们是炎帝一脉后裔，一生治病救人，绝不害人！”林默吃惊道。

“那是过去！往昔水族虽然凶狠，但不像现在这样。学医杀不了人，更救不了我们部落！要用毒，才能让他们畏惧，也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一个人用刀，一天最多也就杀几十个几百个，而且会累，以后的数目会减少，但是毒不一样，不断传播，一天几百个，两天几千个，三天几万个，不断增加，而且在生物体捏，不断重复，不断强大起来，只会变得更强，而不会弱！”淳于山反驳道。

“你这是瘟疫！”素来有些木讷的吴夲听到淳于山的话，不禁面色大变，“你忘了，神农老祖创立医道的原因了吗？是瘟疫疾病害人，方才尝百草，救万民！”

“那是过去，瘟魔肆虐人族，是外族掌控，现在是被我们掌控，在我手里，去灭水族，怎么会一样？”淳于山反驳道。

“怎么会不一样？学医的时候，族长就说过医者父母心，瘟疫这等害物，即便用在对手身上，也显得歹毒！战场杀伐，无论胜败都是光明正大，可用瘟疫，那不敬！”吴夲道。

“有什么不同，都是杀人！”淳于山桀骜道。

“都是活着，堂堂正正的地活着和卑微如狗的活着，都是活着，你要选择第二种？”周考出声道。

“这不一样。”淳于山开口要反驳，但看到是周考说，底气还是有些不足。

“有不一样吗？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杀了欺压人族的恶龙这个结果是好的，手段并不重要，哪怕丑陋邪恶？”周考道。

“有什么不对吗？”淳于山道。

“对现在的你来说不对，当你凝视着罪恶，用同样的罪恶甚至更罪恶的手段去报复对方的时候，那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屠龙的勇士最后成了恶龙！当你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时候，你真的以为你回得了头？”周考道。

“我不会走错路，不用回头。”淳于山道。

“你怎么证明？如果你证明你可以，我就可以让淳于族长同意你的做法。”周考道。

淳于山开口想要说，但最后还是说不出来，不知道怎么证明。

周考见状一笑，果真，十二三岁的少年，最是好欺骗，社会阅历太浅，若是换个阅历深的，定然会反问，你怎么证明我不可以。

“说不出来，就听朕吩咐。”周考道。

“是。”淳于山低头，眼神中还是有些不服气。

“你有心护佑人族，是件好事，但如今年岁太浅，朕收你为记名弟子，在朕身边十年，若证明你可以，朕让你修习真正的毒术、瘟术！”周考道。

“记……名弟子？”淳于山目瞪口呆地看着周考，本以为是一顿怒斥，没想到喜从天降，帝君竟然愿意收他为徒？

虽然只是个记名弟子！

但也是莫大荣耀！

“不错，记名弟子。”周考道，他觉得这个部落祖坟定然是着了，三个大罗之资的。

方才他顺手推算了一下，淳于山的未来。

见一片瘟癀。

瘟君命格。

未来甚至可以顶替吕岳的位置！

这样的年轻人，自然不能错过。

而且，此刻风雨飘摇，诸多歹毒的手段，也不见得真不可以用！

毒、瘟疫都是极为有效的大范围灭族手段。

不要以为仙人就不会中毒！

天地分阴阳，自有清浊辨。

既有蟠桃、人参果这般对大罗金仙都有裨益的绝世灵果，自然就有可以伤害大罗金仙的药草存在。

毒草、毒根、毒果，还有一些异兽的毒，通通都是伤害仙人的。

像相柳的毒甚至可以把大罗金仙融化。

淳于山一旦成长到大罗金仙，对大罗以下的存在，就是毁灭式的打击。

只是，心性太过重要。

若是没有足够的心性，那就是一个绝世魔头。

瘟疫这种东西爆发起来，对人族的伤害最大。

尤其是淳于山只有十二岁，这个年纪，正是最叛逆中二冲动的时候。

在前世，经历一番社会毒打，会慢慢扭回来。

但在这里不一样，这里是绝对的唯心，只要信念够坚定，天赋足够强，真的可以改变世界！

一路扭曲下去，扭曲出一条路来。

先收在身边养着，做个记名弟子。

表现好，收作亲传，表现不好，直接打杀，也不影响人教气运。

“徒儿拜见师尊！”淳于山得到周考确认，连忙跪地磕头，行拜师礼。

“帝君，修道修身，修瘟疫与毒，必然要经过尝试才知道效果好坏，而一旦尝试，尝试多了，必然轻贱生命，而一旦轻贱生命，便容易走歪！”见周考同意，吴夲连忙着急道。

“所以他需要辅正，你来盯他，看你能不能教好他，我收你做记名弟子，你可愿意？”周考道。

“收我做弟子？”吴夲惊讶，也感觉喜从天降，不过更多的是感觉到莫名其妙。

“不错，做我弟子，有神农圣皇的药道记载，随时看。”周考道。

“徒儿拜见师尊。”吴夲当下也一个磕头行礼。

“好，再见过你们的大师姐林默，她是为师亲传。”周考道。

“亲传？”淳于山面露惊讶，没想到林默竟然是亲传，但旋即行礼，师父做事，自有思量，不是自己可以揣摩的，而且不是还有吴夲吗？

只要吴夲是我师弟就可以了！

吴夲心思更少，直接行礼。

周考心中微笑，三个好苗子，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养，先收进来，慢慢来。

自古高徒出名师，自己领个门就好。

又将太清仙法传给淳于山和吴夲，让三人修炼，之后朝天祷告，将这里的事情告诉老君。

意思简单明确，师父，有人觉得你老了，不能动弹了，不给你面子，要打你徒弟！快来帮你的小徒弟！

兜率宫中。

老君耳朵微动，将周考的话听在耳中，面上露出一分无奈的笑容。

收了这皮猴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错事。

搞得真受了天大委屈一样，离地焰光旗在，准圣之下，无人可伤你，准圣之上，不想活了，才同你动手。

未经允许，私自收徒，记名也就罢了，还是亲传，是不知我人教三代首席气运吗？

不过，也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我人教气运昌盛，除了淳于山之外，其余两人皆是良才美玉，尤其是林默。

待你回来，再教训你。

一挥袖子落下一道金光，然后别有深意地望了眼东海深处。

好好活着，退守一方，做个过往传说不好吗？

非要出来搅和，真以为现在还是两个量劫前的时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