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仗外物，也能自称天下？”

林枫一拳震动，勉强破开一个傀儡攻击，身上气血震荡，蛮横霸道，怒声反驳道：“你这不过是仰仗外物？至多胜我一时，如何胜我一世？待来日，我长生久视，你不过卑微蝼蚁！”

“外物？何为外物？我人族生来聪慧，立于洪荒大地之上，究其根本，便是善假于器。野兽愚昧，不知锻造，空有尖锐獠牙，强壮身躯，却为我人族所猎。若无器，人族于蛮兽何异，你开口闭口身躯体魄，与野兽何异？枉你也是学宫学子，学文识理，却也同蛮夷一般。”

燕离一挥长袖，面色尽是鄙夷不屑，“不假外物，愚尔，愚而不自知，妄自称大，洋洋自得，是为蠢！如此愚蠢，还能这般自得，我燕离自幼从底层而起，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马遂，你这弟子是不是复姓诸葛啊。”周考好笑道。

“诸葛？”马遂表情一奇，但对周考偶然的出人之语，这些年也渐渐习惯，道，“他的本事，还远远不止如此呢。”

“燕离~”

大庭广众之下，被燕离呵斥愚昧，林枫面色涨红，直觉受了奇耻大辱，身上散发着原始狂野的气息，一股股煞气涌动，冲击大脑，越发狂躁，周身气血迸发，硬抗傀儡，道，“外物就是外物，说到天上去，也是外物！修炼才是一切根本，只重奇淫技巧，修行不济，最后只会化作灰灰！”

说着，磅礴一掌打出，恐怖的力量几乎爆发，超脱控制。

然而还没有持续，五大傀儡五行之气震动，将燕离活活囚禁在内。

“痴者愚昧。傀儡，为我师马遂所创，他以大罗之身为人族开辟新傀儡一道，抵御外族，开辟一路，你连仙道都未成就，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可以驳斥家师？就你那基于身体的神通？若是将你血脉直接剥脱了，你还能用？那是否也是外物？可笑，愚昧。”

燕离长袖挥动，五行傀儡震荡，浩浩威力排开，大五行之力压制，林枫顿时间压力大增，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燕离却一点没有结束说话的意思，他说过，今天的比斗会比较长。

转身面对四周会场万千学子观众，燕离身形瘦削，气场却毫不弱小，镇定自若道：“今日在场的，我想不少人都有类似林枫想法，认为傀儡是小道，今日吾，墨门燕离便为傀儡正名！”

言语间，又一挥手，一排傀儡飞出，散布四方。

“天生万族，以我人族为尊，诸圣传道，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延绵万世。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生而为人，自感荣幸！”

燕离声音朗朗，透过这些傀儡，声音更是放大，传递到会场每一个角落。

在场人族，无不骄傲地挺起胸膛。

“但诸圣离去，万族而起，觊觎我人族之位，妖魔凶狠，修罗野蛮，火凤无情，豺狼虎豹作祟，此亘古未有之变局，今我人族，正立于一岔道，或横压万族，或被万族践踏。”

“幸我人族自有英豪，更有天运，祭酒张公，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麒麟祥瑞庇佑人族，修罗无道，尽被讨伐。”

“但此非诸贤之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亦有其用，乃至更甚。”

“一族之强大，非惟一人之强大，而是全族之强，诸贤修为已到瓶颈，千年万年，难以寸进，而我等不同，我等年轻，更是未来。”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等少年学子。少年智则族智，少年富则族富；少年强则族强，少年胜于万族则族胜于万族。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

“今日之责，全我少年！”

燕离声音激昂，学宫上下学子闻之，无不振奋激昂。

哪怕是淡薄如张陵、坚韧如管仲、冷静如张良、狂放如吕洞宾，都纷纷振奋。

学宫上下，核心唯一，繁荣人族！

而今日燕离的话，给他们理念支持。

“此人合该入我门下。”张仪不禁感慨。

周考闻言亦笑，说得极好，只是中间一段，是少年中国说吧，这燕离，难道是诸葛姓，梁氏？

“我人族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此战，人族必胜！”

燕离声音越发高昂，这些话，他墨门上下，草拟演练数千回，为的就是今日，但即便如此，今日不断说着，他也不禁振奋。

“但方向光明，道路崎岖，这一路，必不好走。妖魔虽凶狠无情，但妖魔确实强大，其个体远胜于我寻常人族，此为不争事实。东西北三地，各有杀戮。些许妖王在此，便能屠戮我人族，一妖杀数千凡人，如探囊取物。大战起，往往要三至四倍方才能毙命，三四人死，才换一小妖。何痛哉？”

“我学宫有三千道法，但不可否认，仙道之下，战力不如，人族体魄先天较弱。可我人族智谋过人，所以有机械大道。”

“今日我，修为远不如林枫，而林枫之强远胜寻常妖魔，可我一人操纵五傀儡，哪怕不如林枫，也能轻易胜之，这便是机械大道。而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主动未曾展现之器械，诛仙轮，白虎炮，一旦发动，攻势无穷，搅乱地水火风！其中白虎炮，只要命中，哪怕天仙也要化作灰灰，数万炮一起，玄仙也抵御不住，而只要炼气境界就能使用！哪怕他终生都只是炼气境界！”

“体魄相争，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唯善假于器，方可压百族。纵然军士实力不高，但操纵我墨门傀儡，依旧可以弱胜强，寻常炼气，便能横推半仙，乃至仙神。”

“此方为我人族生存之本。”

“独独修道，或可自身超凡，或可长生久视，永垂不朽，但单独一者，于人族亿万生灵，真有益？”

“其修行，优者为大道，不染红尘，不沾因果，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成就仙体，脱离凡俗，几与红尘无干；劣者胡作非为，今日为鱼，他朝得势化龙，便让长江水倒流，无视那些曾经和他一样的鱼儿，此为独夫！”

“此二者，皆是少数人的超凡，多数人的苦痛。”

“但我墨门不同，我墨门修炼，兼爱苍生！”

“法力道行，难以传承，修为境界，更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玄之又玄。若是不循序渐进，还可能伤损根基。但机械傀儡不是，机械傀儡，是一代代的成长，后者站在前人肩头，继往开来，代代相传，十年学习，便胜过那些人千百年！”

“机械傀儡，是传承大道，是我人族昌盛未来！”

“天下皆白，唯我墨门愿一生独黑，不求长生，只愿人族昌盛，愿我人族无战事！”

燕离声音滚滚，传遍会场。

会场上下学子只觉浑身热血难耐，下意识地被带动起来，会场上下，爆发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大喊。

“不求长生，只愿人族昌盛！”

“不求长生，只愿人族昌盛！”

“不求长生，只愿人族昌盛！”

……

一声高过一声。

马遂一身麻衣不知何时，转为墨色，看向广成子，面上皆是得意。

广成子面色一颤，听着下方足以排山倒海的呐喊，心知自己输了，阐教也输了！

今后，学宫半数弟子，归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