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青露掠上云海,剑身蓦然炸开。
碎裂的剑身化成一滴滴露水,直坠人间。
黑衣儒士此刻再无讥讽神色,心中满是惧意。
睁起无助的双眼。
望着那一滴滴天上剑雨坠向他,体内气机翻江倒海,紊乱不止。
逃命!
黑衣儒士此时心里,再无先前的玩戏之意。
正欲施展遁术,可他想逃却逃不掉。
全身似被神仙施了定身咒,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死死的盯着那名年纪轻轻的白衣剑仙。
剑气罢了,他见识过。
飞剑离谱,他也勉强接受。
可是飞剑化雨,雨化剑气?
一座小小的常月县怎么会存在一尊陆地剑仙?
噗——
滴滴青色剑雨瞬间穿透他的身体。
那座吴家阁楼也随之坍塌。
满地废墟中,到处都是断瓦残砖,尘烟障目。
飞剑入鞘。
一道他人不可见的流光,从废墟中冲天而起,汇入李知安的体内。
比起绿鱼怪要浓郁许多。
瞠目结舌的柳温年僵硬转头,看向身旁的白衣道士,剑仙竟在我身边。
“愣着作甚,刀埋着废墟里,还有怎么善后,你知道怎么做吧?”
李知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完,大步离开。
事情收尾交给柳温年,并不担心他会出卖自己,还有赏金拿。
柳温年是春溪城天地司的一名地级人员,被调遣来到常月县已有数年。
常月县陆陆续续出过几次闹鬼事件,柳温年就会请他出手。
事后功劳归柳温年,赏金归李知安,算是他的一笔经济来源。
回过神的柳温年使劲点头,冲向废墟中,寻找起他的刀。
——
明月高挂天空,黑夜中升起一丝凉意。
常月县离齐云山不过七八里。
沿途是一条宽敞无人的官道,两边是平时鸟类栖息的野密林。
走出官道,前方是一片已红透的枫林。
夜风吹动林中的红枫夜,发出沙沙声。
在月色的倒映下,李知安缓步走进枫林中。
走着走着,他停在枫林下的羊肠小道上。
一股阴寒刺人的气息飘荡在林中。
这次是真有鬼了。
李知安顿时凝神静气,双眸已变紫眸。
这才看到小路边上。
不知是谁偷偷建了一座野庙。
大魏王朝律法中明确规定着任何人不得私建寺院,庙宇。
虽有不少人,偷偷建造野神庙供奉一些野鬼阴神。
为其奉献香火,求其庇佑。
但那些无非都是大富大贵,心存邪念之人。
一座小小的常月县,根本没人能接触到阴神之类的山中鬼魅。
像这座存在枫林边上的野庙。
青砖玉瓦,庙前还挂着两顶惨白无色的白灯笼。
这哪里是庙啊,近看就是一座阴气森森的鬼府。
李知安停下脚步,打量着这突然出现的鬼宅。
心中思量,要不要拿出袖中最后的一张雷法符。
雷法符太过稀有,今日已用过一张。
齐云观后院里有一口老井,井上贴满符箓。
李知安前世笔字不差,便耐心的照着上面几张符箓。
一笔一划仿造符箓画线,所幸他有着极高的耐性。
从一开始的鬼画符,慢慢变得有模有样。
无他,唯手熟尔。
井上的符箓有一些不认得的古字。
带着求知欲,问起师傅陈梦生时。
师傅便开始给他说起,关于道家符箓……
那天起,他也多了一门作业。
李知安能画出的符箓中,就指路符与雷纹符。
每画一张雷纹符,他体内的灵蛟就得虚弱一阵子。
这就很影响他的刷怪大业。
不过,拿雷符炸妖确实很有效。
李知安刚会画雷纹符时,在长月江炸了一夜的绿鱼。
可是,太过难以刻画。
黑夜枯寂无声。
林中有一只山鸟飞起,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静静的等了一会。
这座阴森森的鬼府好像没什么动作。
主人不在家?
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还真没见识过鬼宅是什么样的。
李知安略作思量,怕错过今晚长月江的绿鱼盛宴。
此时,鬼府大门自动打开。
门开无声。
大门下,半露出一张似是四五岁的羊角辫女孩,有些婴儿肥的白脸。
女孩有些怯怯的从大门,探出完整身体。
一身孩童大小的青色衣裳。
睁着萌圆大眼,举着小拳头。
像极了他前世存钱用的一只招财猫。
一时间。
白袍道士对视着青衣小鬼。
大眼瞪小眼。
半响。
青衣女童指着李知安手上的剑,眼中含有泪水,似是在问他能不能收起剑。
“哦,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鬼,有些紧张。”
李知安抽回不知道何时出鞘的长剑。
长剑入鞘,女童如蒙大赦,吐了口气。
她仿佛第一次和生人交流,唯唯诺诺的神情。
“小朋友,你有事吗?”
确认这青衣小鬼没什么太大的威胁性后,李知安双手一摊。
砰——
鬼门砰然关上。
“……”
嗯?
刚穿越来的时候,他可是仔仔细细的照上了十几次铜镜。
不说迷倒万千万千少女,起码也不至于吓到一个小鬼吧。
鬼门再一次缓缓打开。
不过,这次开门不是先前那个青衣女童。
是一位穿着月白色长裙,秀气婉约的年轻女人。
女人也如青衣女童般,脸色惨白。
脖颈处,还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有故事的女人。
不,女鬼。
女鬼身材姣好,脸蛋五官极似江南女子。
有一股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气质,生前应该是生活在世家大族中。
性子貌似也有些怯懦的年轻女鬼,神情略有些紧张和几分歉意。
先是低身行了个万福礼仪,轻声道:“剑仙老爷,冒昧扰您清修,还恳请见谅。”
女鬼声音轻灵,又有些空洞阴森,给这片黑夜更添几分寒意。
李知安双手环抱胸前,淡然道:“我想知道,是谁给你建了这座鬼宅?”
“回剑仙老爷,此阴间府邸是我父亲谨慎按照一名齐云观道长的说法,焚香设坛,命人修筑,奴家也未曾敢生出一丝丝害人心思。”
“嗯?你说的这个道长是不是身穿紫袍?”
“回老爷话,是一位身着青衣道袍,有些胖…健壮的道长。”
不是师傅?
李知安皱下眉头,齐云观上就他和师傅陈梦生两人。
难不成师傅老人家早年还收了其他徒弟。
可师傅曾在道祖面前,直言只收了自己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