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萧索,手掌折扇,在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如月身上之时,谢挽风悄无声息的弯腰捡起缠丝环,放入袖袋之中。
望向自己腕上还在微微渗出血,皱了皱眉,腕上的划伤的口子并不深,却很长,看着恐怖,直接撕了衣袖的一块布,有条不紊的包扎着的伤口,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猛的呼吸一急,突觉胸口像是被火灼烧,一时间竟似喘不过气来。
额上细密的汗珠一颗颗止不住的往外冒,谢挽风死死抓着扇柄,调整了呼吸,胸中痛感并没散去,而是越来越强烈。
首先发现谢挽风神色有异的是柳暮雨,她站起来走谢挽风身边急切的问:“你没事吧?”
然后眼睛紧盯着如月,厉声道:“你还做了什么。”
如月突然笑了,“我做了什么,我只要他死。”无论结果是什么,无论盈盈现在是不是死了,伤你的,我都要报仇。
笑的痴狂。
“不是她。”谢挽风拍了拍柳暮雨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说,声音似有若无,气若悬丝。
听到这话,柳暮雨看向谢挽风,谢挽风微不可闻的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如月面前。
“你要本少爷死,恐怕没这个本事。”谢挽风狠狠的说着,“我死之前,怎么也要你这个美人陪葬。”
“.....”
说着,然后抓着她的肩膀,如月刚想挣扎,就听见谢挽风在她耳边悄无声息的说了一句话。
如月停下了手,表情变得木然,还有些疑惑和不解,接着就继续传来谢挽风恶狠狠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不拉你一起死,不就枉费了小爷对你这么好。”
柳暮雨招了下手,紧接着四周一早埋伏官兵过来将柳暮雨和谢挽风两人分开,压制住了如月。
她跟带头的官兵小声的吩咐了两句,示意他们离开,就跑过去扶着谢挽风。
丞相府的官兵,谢挽风望了柳暮雨一眼,聪明,冷静,睿智,她是要把杀人的罪状定在如月身上,所以选在千金楼里,众人眼下破案。
第二天大概翡城所有人都知道是如月杀的人,就算有人想节外生枝都不可能。
涉及朝廷官员的儿子,刑部和大理寺都不想惹麻烦,朝堂人心惶惶,皇上把这烂摊子扔给了柳玉,全权负责此案,一个月内务必找到凶手。
本就是皇上有心为难,柳暮雨自不可能坐等,如果是别人破这件案子恐怕困难,但最容易收集消息的是丐帮,知道死者同时见了什么人和知道杀死死者的方法并不难。
她是在等自己行动,目标既然是自己,如果自己深入虎穴,那么她必有行动,这时动手来个人赃并获,免去了找证据和各种司法程序的麻烦。
就算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但杀人者是她,皇上他要的是破杀人案,并不是找幕后之人。
柳暮雨将谢挽风没包扎好的伤口继续包扎,然后在绑的时候紧紧一勒。
“疼、疼、疼,想谋杀亲夫啊。”谢挽风的声音不大,没什么人注意到。
现场的大家走的走,散的散,至于这千金楼出了命案,还是要封几天。
“你还真行,我没想到你苯到故意上门让人杀,你是有几条命。”柳暮雨看到谢挽风的伤口就来气,“真的,姑娘往你口中抹砒霜你还吃得津津有味。”
“痛死活该,你还敢不敢带别的女人给你的东西。”
柳暮雨像是还是不够解气,“你招惹这么多女人干嘛,又是苏盈盈又是如月,如若还天天在外头招蜂引蝶,下次直接把你的作案工具给切了,看还会不会有这么多女人找你。”
谢挽风识趣的不说话,他是真不敢惹柳暮雨,打不过只好乖乖就范,免得她还真上手,而且他现在没什么力气去反驳,脸上没什么血色,只是眉间神色有所舒缓,感觉上比刚刚看起来要好些。
才怪,比刚刚习惯了些,谢挽风是大少爷怕痛,但星莲君习惯了隐忍,只要没死,他都能像没事人一样谈笑风生。
“你是怎么回事?哪里难受?”
“可能,风寒了吧。”谢挽风摸摸鼻子,随意拿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打发,不过他也没觉得瞒得过柳暮雨干脆不瞒。
“谢大少爷,能不能换过借口打发我?”柳暮雨白了一眼。
“放心,不会死的。”谢挽风眼睛带笑,忽觉喉咙涌上一丝腥甜,皱了皱眉咽了下去,然后说道:“你不换衣服,打算就这样跟我回去?”
柳暮雨进入千金楼姑娘换衣的地方随意拿了一套姑娘的衣服换了。
待柳暮雨换衣时,谢挽风按着胸口闷咳了几下,将积郁胸腔之血咳了出来,用手帕拭去。
见柳暮雨出来时,不禁有些愣住了。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是白衣胜雪,是一身的银装素裹,干净轻灵。
平日柳暮雨很少穿白衣,连素色都比较少穿,衣服无非红色,黑色,蓝色,都是比较深邃的颜色,显得精神利落,灵动,似少女也似少年般,像是有永远有用不完的动力,如一朵蔷薇。
穿白衣的她,像一个稚气未脱孩子,携些天真无邪,目光干净清澈,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相公。”褪去的妆容,干干净净的鹅蛋脸上被谢挽风的视线盯着,飘过一丝绯红。
谁能顶得住谢挽风宠溺深情的目光,反正柳暮雨自认不能,被看得害羞,有些怯生生的叫到。
“这下子觉得你是女的了。”
没多久,谢挽风就打破了柳暮雨的幻想,见谢挽风半笑不笑调侃的模样,狠狠的捏了他手臂一下,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我说我家娘子最美。”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谢挽风一向是很优秀的。
“这还差不多。”柳暮雨满意的够了嘴角,挽着谢挽风,走出了千金楼。
“今早我跟娘亲说了,今日你是去了我府上,我爹有事找你商量,如果问起千金楼的事情,就说是跟我父亲商量过才做这样的决定,免得气了你娘,又该罚你。”
“这么替你相公着想。”半笑不笑的表情,用折扇掩唇,表情尽是调笑意味,终究是惯了风月场所的浪子,一颦一笑都带着惯有的浪荡洒脱。
看似情深,眼底看不见半分深情,
听这调戏的话语,心理生起半分不爽,又想起了谢挽风的日日青楼,对不同的女孩说过少次这种话,每一次带着万分风情看向人,甜情蜜意去讨女孩欢心,多少次肌肤之亲,多少次温柔乡中醉生梦死。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介意,她原以为她自己可以通透豁达的想着,他在美女温柔乡中,她跟几个帅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或者勾搭几个风流公子哥,岂不妙哉。
她发现自己做不到,第一次见到他,她觉得他是人间摘仙,不小心落了凡尘,救化世人,她仿佛看见世间最温柔的人,现在挽着谢挽风的手臂,成了最亲密的关系,反而是看不懂他,也许她比其他人,甚至他的父母要了解一些,但她觉得他该永远对自己温柔,她觉得自己至少不同。
嫁给他,是十多年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帮助他,是师傅说的责任。
得到了就想奢求更多,想求个一心一意,万千宠爱。
见柳暮雨心情有些不好,便收起那调戏的意味,在她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时,看着她,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眼底是一片宠溺,若此时柳暮雨抬起头,便会看见那份温柔宠溺,和小时候别无二致。
月夜微凉,两人拖着长长的背影慢慢悠悠的往丞相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