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宁也想跟进去,却被拦在门外,只得眼巴巴的看主子跟那个高大的男人走。
“春宁,在这儿待我回来。”江辞嘱咐,随后她便紧随着陆卿进了院子。
她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
院内没有花,没有树,一个闲杂下人都瞧不见,有的只有摆列整齐的士兵来回巡逻,威风凛凛的提着绣春刀。
“就这儿了。”
陆卿抬手指指正前方的屋子,“大人在里面。”
“多谢侍卫长大人…”江辞一顿,甜甜抬头笑着。
她嘴边的小梨涡漾开,整个人像在蜜罐里泡过一般。
“……”陆卿尴尬的咳了一声,面色复杂,“举手之劳罢了。”
沈大人这侄女儿,还挺可爱的。
只是事务在身,无暇看好戏,叹了句可惜便离开了。
沈怀瑜所居的院子清静幽谧,没有多余的下人侍候,自然也没有帮忙传话的人,只得敲门唤他。
江辞扭头,酝酿几下。
面向着这扇雕花红漆门,她想象着沈怀瑜看到她亲手画的画时的模样,脑补着他会说的话。
清清嗓子。
“咳咳,安安,你有心了。”江辞放低声音,刻意学小世叔说话的音调。
转瞬又变回自己的音色,娇滴滴道:“世叔喜欢便好,安安画了再久也都值得。”
“以后的事你就放心吧,世叔会尽力照应你的。”
说到这,江辞不禁捂着嘴偷笑,心中窃喜。
随后,她拂了拂袖子,长呼几口气,端正姿态,用指节扣了扣门。
待了半晌。
“何人?”闷声传来,男人声线带着几分散漫。
“世叔,是安安。”她乖巧回道。
“进。”
伴随吱嘎一声,门开了。
江辞轻轻迈进屋子,鼻尖萦绕淡淡沉香,混杂着些许药草香,明明室外还带着冷气,厅内却温热蔓延。
沈怀瑜单手支颐,半倚在鹿角椅上,两条腿随意地搭着,手里还拿着卷宗,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
若不是江辞亲眼见过他秉公办事的样子,真的会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平日闲散的富家公子哥,还是朝廷里踏着风刀双刃,手握重权的臣子。
“见过世叔。”她心中升起一阵没由头的慌乱,捧着画筒,半垂眼眸,微微作揖。
而后,她听见衣物轻微摩擦的声音。
沈怀瑜放下卷宗,神情懒倦,垂眸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说什么。
“安安冒然来探望,望世叔…莫要怪罪。”
总感觉周身被一股霾意笼罩,江辞有些胆怯,却还是挺直了腰板。
沈怀瑜瞥了眼江辞手中的画筒,饶有兴趣的侧头。
只见她莲藕似的一小团,乖乖巧巧的仰着一张白嫩又明艳的小脸,怯生生的。
平日里看起来挺有骨气的小姑娘,还以为要再等些时候,竟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倒是出乎他意料。
这不挺上套的。
“就为了送幅画来的?”
他尾音音调微扬着,带着他本就有的大少爷脾性。
江辞脸颊莫名发烫,心头狂跳,怀里揣着的画卷好似烫手。局促的点点头,“这雾隐图,洒脱大气,安安以为,与世叔甚是相配。”
像是未听她说了什么,沈怀瑜垂眸,唇角扬起,自顾自的说:“知道本官是做什么的吗?”
江辞藏匿在裙下的脚趾微蜷,想着先前背过的文章里的句子,只记得零零散散的几个词,磕磕绊绊道:“缉拿罪犯,为民所谋…安安不才,只…只晓得这些。”
越说越心虚,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噤若寒蝉。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这会在世叔身后溜须拍马,效果绝对极佳。
可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就是关键时候连个彩虹屁都拍不出来。
江辞禁不住腹诽,偷偷揩了一把冷汗。
不知何时,沈怀瑜已经从鹿角椅上起身,走至她身前,而后听见沉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