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中原地区山水画的娟秀雅致,北凉的图卷带着冲破苍穹的野性,马匹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会奔腾出画。
亭内的低声交谈声此起彼伏。
在场人都在打量,却听皇后一声尖叫:
“陛下!”
她瞳孔缩小,手不受控的颤抖,整个人都在战栗。
皇帝兴致被打断,瞥了眼她:“又怎么了?”
“臣妾……臣妾……”
皇后回忆起往事,痛苦地合眼摇头。
凤梧宫的掌事姑姑心疼主子,下了台阶“噗咚”一声跪在龙椅前,含泪道:
“陛下,娘娘见不得马啊……”
她只是一遍遍的重复,却不挑明当年所况。
皇家后宫中勾心斗角借刀杀人那一套,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各家大臣轻咳几声,掩面回避。
那年皇家马场出的事,着实够骇人。
马匹骤然失控,不止伤了几位王爷大臣,还险些撞倒正怀有身孕的皇后娘娘。
更蹊跷的是,当日发了疯的马匹,在三日后全部离奇暴毙。
成日圈养的战马,如何会像中了邪一般,疯狂嘶鸣奔腾。
皇帝皱眉,倒了一盅酒饮下,完全不记得劳什子旧事,只觉得皇后事多,损了他在百官面前的颜面。
“既然看不得,那就回宫歇着罢。
来人,扶皇后回宫!”
???
江辞不懂了。
皇后千秋,却让寿星回屋待着,这算什么祝寿!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皇帝除了那些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子,其他的都未放在眼里。
皇后心如死灰,藏于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
大庭广众之下赶她走,除了离开,还有别的选择吗?
即便她不想走,也必须得走,强行留下只会惹人诟病。
连台阶都不愿给她下。
她敛起眸中的寒凉,沙哑道:“那臣妾,先行告退。”
孙丞相默默看着皇后被人扶起,悄然给孙钰儿使了个眼色。
皇后此刻正心伤,若钰儿跟上去说些体己话,可比他在前朝说一万句花都实用。
孙钰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有些犹豫,徐徐开口:“娘娘,还是臣女扶您吧。”
说罢起身,抬起皇后的小臂。
皇后迟疑一瞬。
她还要靠着孙家,扶烨儿上位。
孙钰儿离席,万一让陛下不快可就麻烦了。
“你是个有心的。可本宫有张嬷嬷陪着,你还是留下来吧。”
……
孙钰儿收回手:“钰儿明白了。”
江辞别的爱好没有,赏画却也算老手了。
其实要说起这源头,还要追溯到八年前。
父亲有位深交老友,行踪不定,个性洒脱,曾经在她幼年时常常到江府做客,还会带来一些五湖四海收集的宝物,其中不乏稀奇字画。
每当这些时候,她也跟着学习了不少。只是在江府出了事后,便再没见过这位老先生了。
她猜,应该是如他性格般,隐居在山林,四处赏景了罢。
“江安安,”沈怀瑜侧眸瞧着她,似笑非笑道,“机会来了,想不想要?”
机会……
是博皇帝欢心的机会,还博皇后欢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