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人会不喜欢二哥。”宋煜笑得有些凄凉。
二哥是荣小王爷,是除了当今圣上之外最尊贵的男子,又生得倜傥不凡,全京城的女子做梦都想嫁给他的。
“......”
程昭推开他,保持着几步的距离,道:“退亲的事说简单也简单,你送信回去,让伯父把娃娃亲的文书烧了便是了。宋煜,此后,我们便只是简单的同窗了。”
她单方面宣布了两人的结果,宋煜神情苦涩。
他从来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什么,他尊重程昭,只是觉得意难平。
接下来的时间,宋煜更加沉默,程昭则轻快几分,她走得远些,脱了鞋袜下水,不一会儿就抓了七八条鱼,比黄书意钓得还要快。
又趁黄书意不注意,把鱼都放进她的木桶里。
籍泾看在眼里,很自然地帮忙保守了秘密。
后来,程昭靠在她身边,吃光了一碟子栗子糕。
钓了小半个下午,之后四人一道回程府,马车上,惊蛰神秘兮兮:“今晚府上备了惊喜呢。”
程昭问:“什么惊喜?”
惊蛰道:“这种事怎么能提前说?”
黄书意也道:“既然是惊喜,怎么能提前问呢?”
程昭被她们一人一句质问得乖乖闭嘴,她闲着无事,掀起帏裳看向窗外,街景繁华,沿街叫卖的小贩个个面上带笑。
黄书意奇道:“他们怎么这样高兴?”
程昭解释道:“这条街是程府的,先前街道两侧的摊位费收得很高,如今我把摊位费降低了一半,他们能赚到更多的钱,自然开心了。”
“可是这样,程府赚到的钱不就少了吗?”
“我查过很久以前的老账了,我祖父在时,也是收很低的租金,如此,百姓们才能渐渐富裕起来,有好日子过。”
为了让百姓过得更好,能舍弃自己的利益,黄书意有点佩服她。
而另一辆马车上,籍泾第十次看向身侧沉着脸的宋煜,忐忑道:“宋兄,你身体可还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煜摇头:“没有。”
他在想离开绵州的事,既然程昭执意要退婚,那自己留在绵州也没什么意义,或许回京城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这样一来,黄书意也走了,他也走了,偌大绵州就只剩下籍泾和程昭了。
他想了想,道:“若是我也离开绵州,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程昭。”
他忽然说起离别,籍泾愣了下,才道:“你也要走?是打算回京去准备明年的春闱吗?”
“还没定下,不过,总归是要回去的。”他有些哀伤。
初次受了情伤的人,没有中途离场,而是坚持着为程昭过完生辰,这份心性,可以算是难得了。
籍泾认真回答:“我们几个是同窗,无论什么时候,都该互相照应的。”
他的话算是极大的安慰,宋煜点了下头。
马车到了程府停下,下车时,没听见陈氏和许志城的叫骂,程昭还有点儿不习惯,她轻轻摇头,看来自己是这阵子被骂出阴影了。
只大半天的功夫,程府变了样,处处张灯结彩,堪比上元节的街市了。
这样大的阵仗,必然是王掌柜和嬷嬷一起商量着才能做到的,程昭下意识去寻,只见到抱着兔子的嬷嬷,她面上带着温和慈爱的笑:“我的甜甜,生辰安康。”
兔子长得极快,几个月的功夫,已经两个手掌大了,一身雪白,毛光水滑的,黄书意摸着都爱不释手了,她道:“你这兔子养得真好,可爱极了。”
“随便养着玩罢了,你若是喜欢,送你两只。”
黄书意摇头:“还是不要了,人家是整整齐齐一家人,干嘛要分开,我这一趟走,天高路远的,说不定会害得它们死在路上,还是你好好养着吧。”
宋煜和籍泾进来得晚些,钟嬷嬷见状迎上去,热情招呼宋煜。
她还不知道退亲的事,程昭一直瞒着她。
宋煜了然,很自然地应了几句,程昭则趁机把嬷嬷支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嬷嬷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她真诚善良,知道了会受不了的。
太阳落山,府内的灯一盏盏亮起,流光溢彩,分外热烈。
忽而,天空绽开一朵焰火,花瓣处有七八种颜色,照亮了小片夜空。
看方向,似乎是红梅映。
那地方毕竟藏着些秘密,程昭也就没带着他们过去,而是站在院子里仰头看,足足一百朵焰火,放了半个时辰。
程昭脖子都酸了,黄书意也是,她嘀咕道:“你们家是不是也太有钱了?生辰要放一百朵焰火?还是最贵的七彩焰火!要知道,每月十五,明湖之上放的也只是十朵五彩焰火罢了。”
程昭对焰火不太清楚,道:“七彩和五彩?”
黄书意解释道:“对啊,颜色越多越难做,往日里的五彩焰火已经算是珍贵,七彩焰火则要从京城购买,远远地运送过来呢。”
前两年,她母亲生辰时,父亲也想要准备七彩焰火,但是价格高昂,极难购买,也就作罢了。
京城购买,那大约是宋煜吧。
思及此,她又觉得心虚起来,宋煜这样用心地准备,她却要在这样的日子里把话挑开,可见她有多残忍。
罢了,晚些时候让王掌柜送银子过去吧。
看过焰火,也就差不多散了,程昭吩咐惊蛰送她们出去。
房间里已经堆了些贺礼,程昭看了几眼,唤小月过来:“怎么有这样多,都是谁送来的?”
小月道:“按照小姐的吩咐,只收同窗好友的礼物,不过,后头王掌柜又带了些过来,大约是他们的心意吧。”
王掌柜和几个手下的心意,倒是有心了。
程昭坐下来,一件一件地拆开。
第一件是一对小巧的瓷瓶,瓷瓶上的花纹画得略生涩,字倒是写得很好,程昭认出,这是黄书意的字,瓷瓶底部写了吉祥话,生辰快乐。
所以,这是她亲自做的瓷瓶。
程昭忍不住把玩着,看着看着便觉得眼睛酸涩,算起来,黄书意算是她在绵州唯一的好友了,只是两天后就要分别,总让人觉得难过。